季蕊对他的紧张有些莫名，他该不会以为莫琦是什么洪荒猛兽要伤害自己吧？

“你不去陪你的老婆孩子吗？”她意有所指地开口，神色有点淡，“她应该在外面等着你吧。”

苏林眉皱了一下，“什么老婆孩子，我跟莫琦并不是……”

“但她确实怀着你的孩子，”季蕊打断了他的话，脸色突然沉了，“而且，你们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吗？”

这些事情，都是季父之前亲口告诉她的，父亲分析得很直接，为了这个孩子，徐慧云和苏敬无论如何都会逼着苏林跟莫琦结婚的。

面对她的质问，苏林面色有些发白，嘴张了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段时间，他的确被逼得很急，因为他一直不肯就范，徐慧云亲自跑到了X市找他，非要他答应这桩婚事才肯罢休。

面对生养自己的至亲，苏林无法将事情做的太绝，只能尽量拖着。

今天母亲忽然主动提出说想吃日本料理，他想着最近因为结婚的事情，跟父母的关系闹得有些僵，便主动推了工作特意带她到X市最有名的日本料理店用餐。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母亲把莫琦也叫来了。

季蕊想起了什么，提醒他道：“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不想被误会。”

苏林眼神一黯，有些受伤的看着她，“……什么误会？”

季蕊没有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说话。

苏林也没了声音，僵硬地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

他当然不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可是他不愿相信从她口中说出与他撇开关系的话，这些话像菱角分明的小碎石，硌得他心里说不出的疼。

时间有点久了，季蕊不想再僵持下去了，员工们如果迟迟没等到她的出现，是不敢私自开席的，转身便离开这里。

经过他的身边时，苏林还是拉住她的手臂，不愿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季蕊抬头，“苏林，请你放手。”

他却摇头，仍是紧紧地拉着她不放。

她叹了一声，徐徐地开口：“都是成年人，从前的事不管有怎么样的误会，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深究。”

季蕊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抹释然后的轻松，“其实，我早就应该跟你说一声再见的。”

苏林猛地一震，不置信地看着她。

她侧过头，认真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曾经给了我一个那么美好的梦。之前你说我怪你，恨你，还在生你的气，我不否认，我确实愤怨着你当初以那样的方式伤害了我；我也不否认，重逢后，我心里的确还对你抱着暧昧不清的感情，见到你和莫琦在一起，心口还是会感到疼。”

苏林拉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连着整个身子都像要站立不稳似的，隐约之间，他觉得季蕊接下去的话，将是对他最后的处决。

“兜兜转转之间，我终于明白了，感情这种的东西，一旦彻底地曾经失去过，即使人回来了，也再回不到过去的那种感觉了。苏林，我之所以不愿意复合，不是因为莫琦，也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

季蕊停顿了下，字句清晰说下去：“我真的已经放开了。之前的摇摆不定和暧昧不清，我想更多的是因为我的不甘心在作祟吧。这么多年来，在我最痛苦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始终杳无音讯，在我终于能坚强面对一切时，你的出现了对我来说，早就已经过时了。”

说罢，她使劲甩开他的手，再也不留恋什么，匆匆走掉了。

苏林抖着唇，面色苍白得可怕，僵硬看着季蕊绝冷的背影渐渐远去。

她的背挺得很直，仿佛一个正在勇敢前行的旅人，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困难等着她都绝不会退怯。

他看不到的是，背过身走开的季蕊咬着唇，泪流满面。

她想，这应该算是这段感情最后的绝别吧？从此以后，他们两人，真的就是各走各道了。

季蕊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时常梦见自己在梦里嚎啕大哭，睁眼醒来，泪流满面，心很疼很疼，怕自己这辈子走不出来这段感情的阴影，怕自己即使这么努力了最后还是会一事无成。

她就在不停的自我怀疑中，抱着一种股不成仁这辈子都不会真正快乐的决心，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披荆斩棘走下来。也许经历打击风浪多了，那段感情渐渐地被其他的什么代替了，再次见到他时，她的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是啊，爱情就是这样，过时不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