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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2 / 2)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抢走话筒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上学放学都跟在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邻居们议论……”

  “……”夏黄泉眨了眨眼睛,听着听着,在长椅上重新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眼前的女性虽然是用抱怨的语气再说,但其实对于这段记忆并不是报以“讨厌”的态度。

  而且,真的很难想象,对方口中那种“中二到了极点”的家伙居然是言小哥,过去和现在也差太多了吧?至少现在的他是个非常会体察别人心思的男人,怎么说呢?男人的成长还真是可怕啊,当然,像商碧落那样从小二到大从来不进步的家伙是例外!

  又说了好一番后,女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神色:“抱歉,我失态了。”

  “不……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他那么二,咳,不对,是混蛋,你怎么看上他的?”

  “……”杜向晚明显地愣了愣,随即才说道,“后来,我家里出了一点问题,非常缺钱。”

  “然后?他拿钱威胁你?”夏黄泉简直想吐血,这种标准的台言文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哼哼哼哼,小妖精,想要钱吗?让我包养你吧!”——让言小哥当总裁男主总觉得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她不由脑补起这货魅惑狂狷的笑容,瞬间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不,不是的。”杜向晚摇了摇头,“他很干脆地就借钱给我,还不要欠条,写给他也被当场撕掉。只是,”她抿了抿唇,“那时候,我除了我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给他的。”

  “他不会接受吧?啊……对不起,我只是……”

  “你果然很了解他。”杜向晚注视着夏黄泉,后者很清楚地在前者的声音中听到了伤感的味道,“他不仅没接受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在侮辱他。”

  “……噗。”夏黄泉捂住嘴,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言小哥。”虽然当时的他处于中二期,但一个人的本质不是会随意改变的,那时候的言必行,也是言必行。

  “后来……”身着浅*风衣的女性抬起头,注视着被秋风卷下的落叶,叹息出声,“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家里的情况也逐渐好转。”

  “那不是很好吗?”女孩很是疑惑,仅凭这些情况来看,完全是he的节奏嘛,而且她叙述中的言必行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绝对够不上混蛋的标准。

  “我当时也以为会一直好下去,我的父母都是教师,从小就对我的学业要求很高,他知道这一点……虽然还是懒得看书,但渐渐地也很少逃课了。然后,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这个神发展让夏黄泉很是讶异,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言必行都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怎么会……她灵光一闪,“他遇到了什么事?”

  杜向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后来听别人说才知道他家彻底倒了。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自嘲地笑了下,“只用信封装了一笔钱塞进我家,里面装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

  夏黄泉扶额,她总觉得,自己已经猜到那三个字是什么了。

  “你猜上面写的什么?”

  “……分手费?”

  “你们果然关系很好。”

  “……啊哈哈哈。”总觉得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是夸奖啊。

  “你说,他是不是混蛋?”

  “是!”夏黄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换来女性惊讶的眼神:“你……”

  “真是个混蛋男人,”夏黄泉叹了口气,“完全不清楚女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自负又自卑,因为不敢面对所以就那么夹着尾巴偷偷地溜走了,太混蛋了!”

  杜向晚笑了出来:“是的,他就是个混蛋!他留下来的钱我一直没用,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间,我也一直在攒钱,总想着,有一天见到就把当初欠下的钱都还给他……不,我想砸到他脸上。”她的眼圈渐渐红了,“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最后一面?为什么不亲自问问我——在不在意他什么都没有,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就那么悄然无声地消失了,不正意味着,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吗?我在他心里,难道只是因为钱财才……”

  “不是的!我觉得言小哥,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杜向晚愣住:“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夏黄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女性的直觉。”

  “……”

  “别看我这样,直觉可是很灵的。”夏黄泉挠了挠脸颊,“我觉得他一定不是那么想的,既然有疑惑的话,亲自问问他如何?”

  “我……”

  杜向晚之前已经见过言必行不止一次,但却一直没有问出口,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其实真的挺像,夏黄泉站起身:“当我们和对方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时,才可以尽情鄙视!”如果因为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就拒绝提问,也就算间接地放弃了资格,不是吗?而且……她扭头看向不远处,“身为男性,在女性裹足不前时,你难道不该主动点吗?”

  “哎?”杜向晚随之看向女孩所注视的方向,那里所能看见的唯有末世到来后许久未曾修剪的树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夏黄泉环胸冷哼出声:“要我抓住你的头发把你拔出来吗?肖萝·卜!”

  “……大王,不用麻烦了!”一脸苦逼的言必行从树丛后站了起来,头上还挂着几片这个季节都尚显青绿的树叶。

  夏黄泉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笑,但到底抑制住了,走上青年面前踮起脚尖伸出手拍掉他头上的枝叶,而后将其往女性的方向一推:“别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啊,既然来了,想说什么就一次性说完,拖拖拉拉可一点不像你!”

  “是,是,谨遵大王旨意。”

  “……想挨揍吗?”

  “我错了。”

  “……”真是的,夏黄泉微叹了口气,注视着向女性走去的青年,一阵秋风袭过,她微微缩起脖子,将衣服裹得更紧,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十来分钟后。

  言必行虽然将“那件事”当成了多年以来的遗憾,但真正解决起来似乎并不需要花太久的时间,礼貌地互相告别后,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了,该释然吧?但,不仅如此,心中突然消失了某样东西,怎么能不觉得孤寂呢?

  没走多久,他便看见了靠着一棵树站着的女孩,她抬起头仰视着天空,表情明显地正在发呆,怀里抱着一些不知名的物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抱着果实蹲在树下的松鼠,让人很有戳一下的欲望。

  但是,很明显是做不到的。

  某个极度小心眼的家伙是原因之一,而原因之二……

  尚未等他走到她身边,女孩小巧的耳尖微颤,灵敏地捕捉到了他脚底与地面接触间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她转过头,最初的表情似乎有些惊喜,但随即就换成了一副“后妈脸”:“太慢了!”

  “抱歉抱歉,”言必行双手合十,一脸忏悔状,“我没想到你在等我。”

  “是啊,我担心你哭的回不了家,都做好扛着你回去的准备了。”夏黄泉挑起眉,没好气地说道,当然,这是撒谎,只是直觉告诉她,这种时候留下来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