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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2 / 2)


  在这个副本里使用宿营道具不仅能快速回满血蓝,还能清除各项负面效果,只不过人会陷入短时间的睡眠状态。

  贺容不知道的是,此刻直播间里大批弹幕都在刷:“呜呜呜大佬真是人美心善小天使他怎么可以那么好!!”“那个要开后宫的死渣男快离我家宝贝远一点!!”“不行!!朕不同意这门亲事!!”“臣附议!”“臣附议!+10086”

  另外一批百合教的朋友也开始卖安利:“人狠嘴毒小魔女x纯洁善良小天使的cp磕不磕?要买股就趁现在了啊!买定离手!稳赚不赔!”

  是的,没有人在意心猿意马的勇者,他已经被观众和玩家一同抛弃了。当他怀抱羊皮纸流着口水做美梦的时候,贺容也再一次跌入了梦境。

  ***

  月落九天动神州,剑劈魍魉破万障。

  这句话被人们挂在口中,用来盛赞煜戈剑的惊尘绝艳,剑主的举世无双。

  可当我此刻用双脚走到他身前才了解,那些繁冗的词藻还是过于单薄了。

  他如山间孤月,凛凛清辉欺霜胜雪;

  他如鸾鹏击空,衣袂翩跹若垂天之云。

  而我就这样投机耍滑,成了砺剑长老的第一个记名弟子。

  为何只是记名,全因我根基太差,既不会说也不识字,总不能让个长老来手把手教我之乎者也。于是我被安排进了教习外门弟子的书院,从最基础的学起。

  书院的掌教先生是个很亲切的融合期修士,他瞧我大字不识一个,便在学名册上替我写下了“鹤榕”二字。可那鹤的比划实在太多,我一时记不下来,他又替我划去,改成了“贺榕”。

  从这一刻起,我算是真正拥有了和人一样的名字。

  与名字同时分配到我手的,还有我在书院的学籍数目,九十七。

  九十八是我的邻座,与我在课堂上共用一张桌子,是个脸盘圆圆的少年。他为人热情,能言善辩。因我懵懂如痴儿,反应也十分木讷,旁人几天过后便不再找我搭话。唯有他依旧热情似火,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对我说上一天。常常是先生在上面说,他也在下面口若悬河,好几回都被罚到屋外挑水去。

  先生恨铁不成钢:“好你个李世修!到底是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

  而他嘻嘻一笑:“先生您谦虚了,您会说就多说点。”

  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也是多亏了他,之后我听人说话反应速度快上了不少。我大概就这样慢慢学起,抄了不知多少遍三百千千,把上面的字差不多认全了,才转而修习和周围人一样的《清静经》、《道德经》、《太上感应篇》。

  我后来才知道,这几本是修道者基础中的基础,入门中的入门,哪怕是凡人家里也都常备着一套。可我初窥门径已觉得云里雾里,就算整日念诵“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或者“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也不解其意。可我又不知该问谁,先生的释意听了许多遍都不太懂,李世修又总是冲我念叨要借我的落叶做荷叶糯米鸡吃。于是我最终还是做了一棵树最常做的事——愣着发呆。

  这一愣就愣了好些日子,转眼自我灵体化形以来已过了半年。毫无征兆的,在一个舒朗的晴日,我第一次被师父用纸鹤传召,上写几个翩若游龙的字,说是要考校我的功课。

  第94章 逆转冒险(六)

  聚清观整个门派都位于罗浮山上,山上云雾飘渺,宛如仙境。因有法阵加持,天上有大大小小诸多浮岛,上头均是门内各位长老、高人前辈的洞府。每座岛上都附有禁制,一般弟子未经允许不得擅闯。

  外门弟子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地上,而我真身所在的踏仙石也位于后山,因此我每日就在书院和后山间往复,偶尔去去灵植园,从不乱走。不是我没有好奇心,而是因为这罗浮山我实在太熟了。自我开了灵智,便能借地上一草一木的眼观察这山上的任何一处,除了高悬云端的浮岛。

  浮岛上不仅有禁制,还有灵压,岛的位置越高,灵压也越重。灵压对修为高深的修士而言不过是日常修炼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对我这种半桶水的聚灵期木灵,无异于巨石倾轧微卵,微卵岂有不碎之理?

  而玄沄的洞府正位于整座罗浮山的最高处——浮月岛。

  就在我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掌中的信纸忽然又化为纸鹤,轻盈振翅,在我头顶绕了两圈,继而翩翩飞往别处。我这才知道,这纸鹤不仅可以传召,还能用来引路。我怀揣满腹心事,一路忐忑追着那纸鹤,到了书院里一处偏僻的院落,再一次撞见了那对无风无波、宁静深邃的眼睛。

  我该说什么呢?

  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应该对自己许久未见的师父说什么呢?

  我嗫喏着唇,紧步上前,却又在十步之外慌忙停下。我手足无措,头脑发懵,记了好久的人类礼法忘得一干二净。在旁人看来,一个徒弟见了师父不跪不拜简直是大不敬。可是我从未在他面前开过口啊,我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有一日在他面前开口。

  最终,还是他一甩袖子,免了这不肖弟子的礼法,开口对我说了拜师后的第一句话。

  “都学了些什么?说予我听。”

  我握紧双拳,两股战战,将这半年来,读的、抄的、背的、都慢慢同他说了。一开始说得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后面许是有些破罐子破摔,反而流畅了一些。掌教先生反复强调的那些句子我都能背,因而我一字不落地照本宣科。终是将肚子里的那一点点墨水都倒完了。

  我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似乎等了片刻,对我说了第二句话。

  “还有别的吗?”

  我笨拙地摇了摇头。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紧紧盯着那素朴的鞋面,大气都不敢出。

  “我再问你一次,何为道?”

  我头脑里刹那间蹦出许多句子,一会儿是“道可道,非常道”,一会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可是我知道这些答案都不对,我不过是在鹦鹉学舌、牛嚼牡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的目光静静笼罩着我,就这样把我的不堪照得纤毫毕现。当我恨不得就此消失,逃回树身的时候,他又一次开口。

  “悟道,需先修身,外修于形,内修于心。修心则须知己,知人者智,知己者明。”

  “你随我来。”

  他抬手在我头上施了个法,眨眼间景物变幻,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书房中。

  “这里的书你可随意翻看,两个时辰后,我再来考你。”

  他就这样从我眼前消失了。而我本能地意识到,这儿我从未来过,从未见过。这里,很可能就是我日日夜夜仰望不息的浮月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