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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1 / 2)





  她认识李斯年的时候,李斯年性格偏激,且又厌世,他觉得世间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他要的不是君临天下,而是将九州毁了去,以后来消弭心中压抑多年怨气。

  这样的李斯年,怎么可能去听从宁王的话,将皇位抢了来?

  程彦秀眉微蹙,心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她与李斯年的相遇,也是宁王一手设计的。

  她小时候是见过凌虚子的,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凌虚子是宁王假扮的,哪怕她不大敬重鬼神,也觉得凌虚子超脱淡然,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说出来的话,更是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而今想起“凌虚子”曾经说过的话,哪是什么高深莫测,明明是意有所指——谢家依旧主天下,这个谢家,指的李斯年,谢诗蕴也好,她也罢,都是宁王在给李斯年造势时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而宁王的那句她若为男身,当为天下之主,更是让谢家女对她和她的母亲百般猜忌陷害,逼得母亲剑走偏锋,弑君夺位。

  那句谢家主天下,让她的舅舅灌谢诗蕴一碗红花,让谢诗蕴此生再不能生子,而百般撺掇李承璋兵变逼宫。

  甚至舅舅对她和母亲的忌惮,其中也少不了宁王的手笔。

  能被历经五朝天子的郑公所推崇备至的人,必然是算无遗策的,宁王算到了一切,甚至算到了李斯年会喜欢上她,为她不受天子的清算,所以将天下夺来握在掌中。

  这些年的是是非非,宫变流血,竟都是宁王一手策划。

  想到此处,程彦只觉得心寒,为自己,更为李斯年。

  宁王的确做到了天下为棋,他为棋手的豪言壮语,这九州之众,任你是九五之尊,还是庶民百姓,都被他算了进去。

  他并没有辜负郑公对他的期望,他不曾死在女人手中,更不曾沉溺在儿女情长的温柔乡,他与谢家女,乃至与谢家女生下的李斯年,全是在他计划之中的。

  他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他心中只有他的大业。

  先废后谢元与先帝对梁王之后的他严防死打,让他哪怕有郑公相助,也难成大事,所以他舍弃了郑公,找到了谢家女。

  他找到谢家女并非借助谢家的权势,恢复自己的身份,谢元已经是皇后,膝下有皇子,不能将自己儿子的皇位拱手让与旁人。

  他的目的是与谢家女生下李斯年。

  谢家与天子忌惮他,那好,他便借助长公主,尽屠谢家满门,替自己扫平所有障碍。

  谢家谋害镇远侯的事情做得那般隐秘,若没有宁王从中作梗,只怕长公主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镇远侯之死另有他因,甚至于谢家害镇远侯之事,也少不了宁王的手笔。

  谢家满门被灭,宁王只保下了李斯年,并放出十年后谢家依旧主天下的预言。

  十年后,宫变发生了一轮又一轮,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宁王预想的方向推进,其中还包括李斯年为了她争夺皇位。

  这才是宁王真正的打算,他受困时代不曾做过的事情,要李斯年替他去完成。

  无论李斯年愿意与否,都必须按照他设计的路线走下去——宁王的算计中,也包括李斯年遇到她,爱上她。

  这便是李斯年曾经向她提起过的,宁王与他母亲的相遇,自始至终,都是一场算计。

  这也是李斯年恨宁王入骨的原因。

  他的出生,他的存在,他所有要走的路,都是宁王设计好的,他不是他自己,他是宁王手中的提线木偶,宁王掌控了他的一生,也掌控了他的感情。

  程彦垂眸,寒意自脚底漫起,浸染至五脏六腑。

  程彦抬眉,对李斯年道:“我陪你一起去。”

  哪怕她与李斯年的相遇是宁王的一场算计,但她与李斯年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

  宁王是李斯年心头的一根刺,纵然一朝拔除,也会染得李斯年心口鲜血淋漓。

  她无法替李斯年疼,替李斯年难受,但这种事情,她愿意与李斯年一起承担,陪李斯年熬过最戳心的时光。

  李斯年眸光轻转,看了看程彦,道:“好。”

  他的小翁主总是会将他的心弄得很软很软,而后又在他心口旁边竖起围墙。

  他的小翁主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盔甲。

  李斯年回竹屋挑弄了熏香,便带着程彦,一起去找凌虚子。

  凌虚子平日里住在三清殿中的通明殿,到了闭关的时候,便去升仙台闭关。

  升仙台是三清殿中最高的一座楼台,周围以玄门八卦做机关,这些机关,只有李斯年与凌虚子知道如何破解,外人从来到不了升仙台的周围。

  而给凌虚子送饭的道童,只是将饭菜放在机关处,机关会将饭菜送至凌虚子的身边,无需道童们前来。

  走过机关,到了升仙台下,李斯年便弃了轮椅,牵着程彦的手,走在升仙台的台阶上。

  升仙台的台阶是汉白玉的,顺着台阶瞧去,这些银白汉白玉,似乎能接到九天一般。

  这么高的升仙台,成人爬着都很费力。

  程彦看了看台阶,再看看李斯年身下的轮椅,很难想象,幼时的李斯年是如何爬上升仙台的。

  像是看出了程彦的想法一般,李斯年笑了笑,道:“只是爬个台阶,没甚大不了的。”

  这些台阶与他所受的折磨相比,委实不值一提。

  李斯年抬眉,看着高耸入云的升仙台,声音平缓,说起了他母亲与宁王的事情。

  程彦将李斯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李斯年道:“我的母亲,本是谢家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的女儿,天真单纯,毫无心机,被养得一点也不像精于算计的世家女。”

  那时的谢家一手遮天,母亲哪怕没有心计,但有着谢家这么强大的靠山,也能让她一世无忧。

  可偏偏,母亲遇到了宁王。

  最善于玩弄人心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