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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2 / 2)


  舒凫人在半空,来不及调整身形,当即手腕翻转,提起手中重剑一挥,刚猛无俦的剑气横扫而过,将那来势汹汹的“飞叶快刀”尽数打散。

  与此同时,她心中蓦然一亮,立即扬声喊道:

  “谢长老,是我!我是有家室的人,不是来偷看你洗澡的!”

  “……我知道是你。”

  伴随着她的呼唤,阴郁、虚弱、中气不足的男声响起,水面上波光摇曳,影影绰绰间,映照出一道白得近乎透明的人影。

  “好不容易甩脱那几个小家伙,却又被你坏了清静。看来我这两日,当真是流年不利。”

  谢芳年从山涧中直起身来,衣衫单薄,满头乌发披散,仿若一层黑漆漆的鸦羽,包裹着他细瘦孱弱的身躯。

  “反应尚可,对重剑的运用太过生疏,不及孤光三成。昙华是怎么教你的?”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但看在他牛逼的份上,舒凫不与他计较这些,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先生并非剑修,他指点我修为心法、运使灵器,至于剑术,他给我提供了明潇真人的剑谱和……咳,留影石。这些时日,明潇真人得了空,也会通过传讯法器指导我。”

  简单来说,就是江雪声负责教授内功,关于外功,则是让她跟着明潇上网课,课后自己看视频。

  谢芳年嗤笑一声,不屑道:“他若不擅剑道,就该趁早让贤。又是师尊,又是道侣,两边好处都要占着,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圈在身边,好得意么?”

  舒凫一言不发地听着,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酸气逼人,心头忽然灵光一现,斟酌半晌,谨小慎微地提出一个猜测来:

  “谢长老,你有徒弟吗?”

  谢芳年:“……”

  舒凫:“你是不是……也想要一个徒弟,传承衣钵?可是直到现在,没一个瞧得上眼,就看我还凑合?”

  谢芳年:“……”

  舒凫:“所以说,你与先生针锋相对,其实不是对他本人有意见,而是馋他的徒——”

  “聒噪。”

  谢芳年冷冷道,“不过看你有几分资质,信口提点你一两句,休要得寸进尺。既然你用不着,我也不必白费功夫。”

  说罢,他便拢着松垮的衣领,从山涧中慢慢起身,口念法诀清理了满身水渍,坐上停在岸边的轮椅,转过身就要撇开舒凫离去。

  但不知为何,他这一轮子,到底还是没能滚出去。

  “……罢了。”

  舒凫从他背后望去,只听见一声意味不明的悠长叹息,随后便是“当”地一声响,一样沉甸甸的物事被掷到她面前,在泥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

  ——那是一柄重剑。

  与通体漆黑的“斩楼兰”不同,这柄重剑晶莹剔透,光可鉴人,质地坚硬却细腻,像是用一整块水晶凿刻而成。

  “那日在魏城,我看你将古琴当重剑用,实在瞧不过眼。回去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便随手做了这么个东西。”

  谢芳年漫不经心地扬手道,“如今看来,你也用不着了。留着徒然惹他疑心,不如投入山涧里吧。”

  “……”

  舒凫想不到他当面尖酸刻薄,背后却有心至此,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忍不住发问道:“谢长老,你……”

  “……你明明是只一丝不.挂的猫,这么多东西,究竟是从何处变出来的?抱歉,我真的很在意!”

  谢芳年:“……”

  谢芳年:“我脖子上系了个储物铃铛,毛长,你看不出来。满意了吗?”

  舒凫:“呃……满,满意?”

  谢芳年:“……为何还是疑问语气?”

  “唉,还不是长老您人设——性格变化太大,让我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良。”

  舒凫俯下身去,用指尖戳了戳地上那柄重剑,只觉触手处一片冰凉,丝丝缕缕的寒意沁入肌肤,应当是与“玄霜诀”心法匹配的寒铁、寒玉一类,而且品质上佳。

  她这些年没少见奇珍异宝,但这么大一块寒玉,显然不是路边三毛钱一斤就能拉回来的。

  ——你的琴虽难听,剑却好看。旁人纵使听琴听得起了杀心,再看你的剑,便又不忍心杀你了。

  ——她虽然毫无音律天赋,却是个一等一的剑修苗子,将来不可限量。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知为何,舒凫脑海中忽然浮现这样一段对话:

  ——妈妈,我想使重剑!

  ——使,使大把的。两把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个……谢谢长老,长老真好?”

  谢芳年:“……这其中真有谢意吗?”

  “唉,您老人家自己阴阳怪气,骂人像喝水一样顺畅,对我要求也别太高。”

  舒凫认真道,“谢意是真,不过我这人性格如此,不善表达。而且你也知道,先生在这方面心胸狭隘,我不能与其他男人关系太好,或者管其他人叫‘师父’。”

  “师父就罢了。他用过的称呼,我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