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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2)





  程见渝看着他,冷冷淡淡的眼神将江衍剩下的话杀了回去,应酬结束,完成人际社交任务的钟路年姗姗来迟,发现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被一位不速之客占了,他看看程见渝,又看看江衍,叹一口气说:“你的座位上贴的是我的名字。”

  江衍难得朝着他笑一下,望着钟路年,一手漫不经心背到后面,将名牌撕下来,递给钟路年,“我们换个位置,我今天要坐这。”

  程见渝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他说完,头也不回走下台阶,钟路年一怔,看不明白是什么情况,江衍脸上笑容骤然消失,起身大步跟着他离开。

  电影节包下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剧院,铺着红毯的走廊曲曲折折如同迷宫,富贵的壁灯明亮璀璨,墙上挂着电影节精美的宣传海报。

  穿着服务生制服,挂着工牌的男人看见他两愣了愣,“两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层的洗手间管道堵塞了,我带你们去贵宾洗手间。”

  程见渝并不是想方便,只是想找个清净地方和江衍聊聊,他回过头,江衍双手插在口袋,无所事事的模样,程见渝心不在焉的点头。

  服务生引着他们上了一层楼梯,二楼看构造是演员化妆休息的房间,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一间房,服务生拧开门,做个请进的动作。

  也许是因为最后一间,房间里大白天开着明晃晃的灯,程见渝刚走进门,听到身后“咯噔”一声,江衍突然回过身,手肘卡住即将合上的门缝,服务生显然吓了一跳,没料到他反应速度那么快,双手用力握着门把手向前拽,要锁上门,江衍纹丝不动,恶狠狠盯着他,一身蛮力和他抗衡。

  木门在两股力量的较量下嘎吱作响,程见渝不假思索,站在江衍宽阔的背后,两手伸进窄窄门缝,掰住门框,这个时候一旦说话就会泻劲,三个人谁也不出声。

  即使服务生占据优势地理位置,但两个人的力气胜过一个人,眼看着门框即将要打开,江衍低声骂了句脏话,气息絮乱,“你松手,他掏刀子了。”

  硬的干不过横的,横的干不过带刀的,服务生晃晃刀子,如愿以偿,“嘭”的巨响,锁上这扇门。

  过了几分钟,外面走廊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他们两互相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江衍调整呼吸,握着门把手,使劲一拧,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阴沉可怖,“妈的,外面反锁了。”

  程见渝很快反应过来,不信这个邪,手肘推开江衍,用尽全力去拧门把手,结果纹丝不动,他和江衍的劲都不小,他们两拧不开的门,换任何一个人来都拧不开。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子,这是一间普通休息室,堆着几个备用椅子,和一卷厚厚的地毯,到处落满灰尘,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程见渝一把拉开落地窗帘,想看看能不能从窗户出去,结果……窗帘后面是堵白墙,压根没有窗户,难怪大白天开着灯,他低下头捏捏鼻梁,“江衍,你最近得罪人了没?”

  “只有别人得罪我,没有我得罪人。”江衍蹲下研究凳子,试图拆下一条凳子腿来砸门。

  程见渝也走过去,单手拎着凳子翻过来,方便他研究,淡声道:“那就是我得罪人了。”

  不是江衍,就是他,刚才服务生的言行,明摆着是被人买通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把他关在这里,能有什么好处?

  江衍抬起眼看看他,瞳孔紧缩,嘴唇生硬抿着,谁敢把程见渝锁在这里?

  程见渝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问:“能拆下来吗?”

  江衍用粗暴拆卸下一条实木凳子腿,凶横的砸了几十下门锁,他们两都低估了剧院门锁和木门的质量,这两个东西比诺基亚手机还顽固,穿云裂石的打击声音之下,硬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你休息一会,我试试。”程见渝伸出手。

  江衍没给他,揉揉发酸的手腕筋骨,“你省着点力气吧,一会出去留着给你影帝哥哥争面子呢。”

  程见渝没心思听他阴阳怪气,环视一圈房间,“你带手机了没?”

  江衍看了他一眼,“我要是带了,会砸这么久的门?”

  颁奖晚会这种严肃正式场合,手机全部交给助理和司机保管。

  程见渝薄薄眼皮微垂,神色有点无奈,江衍将凳子腿靠墙放下,扯过一个完好椅子,利落脱了西装外套,扔上面盖灰尘,“坐下来休息会,我的助理和司机不是吃干饭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不用。”程见渝立在原地,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江衍自顾自坐下,伸手从坠在椅边西装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抽了一根,叼在嘴里,正要点燃,程见渝倏然打断他,“别抽烟。”

  江衍睨一眼他,把烟折断,扔进烟盒中,“行。”

  程见渝转过头,看着门的方向,轻描淡写,“江衍,你爱惜自己的嗓子吧。”

  江衍无声无息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侧脸,低低“嗯”一声,低头捏捏鼻梁,静了半响,再次抬起头看着他,“知道了,出这个门后我戒烟。”

  程见渝和以前区别很大,不温柔,也不懂事,冷冰冰的像一柄尖刀,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令人讨厌,但奇怪的是,这样的程见渝,比以前更招引江衍,程见渝笑亦或不笑,他姿态自如的坐着站着,他在其他人身边,在人群之中,淡定从容,宠辱不惊。

  江衍特别喜欢他身上这股劲,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喜欢,程见渝说什么他都愿意听,欲望是人性本贱。

  程见渝仔细想想,认真的说:“我不会搬家的,所以你要是玩够了,尽快搬家吧。”

  刚说完这句,头顶的灯噼啪闪了两下,像垂死的蝴蝶扑棱翅膀,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房间里陷入无边的黑暗。

  有人拉了电闸。

  程见渝一瞬间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可黑暗像鬼魅一样静静钻入心底,即使看不见,却依旧能感受的到,他放松呼吸,试图找回冷静和理智,但凉飕飕的空气钻入肺部,气流侵占四肢百骸,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恐惧一波一波冲击着理智防线。

  这样的经历不是第一次,程见渝曾经试图压抑战胜它,但一次一次溃败下来。

  他甚至不知道在怕什么,早已经不是那个脆弱易碎的少年,他感到指尖轻微颤栗着,头脑昏昏沉沉,周围的黑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像吹气球一样不断膨胀,很快会将他碾碎,他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现在,立刻,马上。

  程见渝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停在他面前,一只温热的手摸摸他的脸,江衍漫不经心的问他:“你听到没有?”

  他感觉到手下触感温腻的脸颊颤抖着,急促的呼吸毫无节奏,他怔怔,轻笑着问道:“程见渝,你很冷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摸着黑,双手轻车驾熟搂住程见渝的腰,才发觉不止是脸,全身都在颤抖,腰部削瘦的肌肉紧绷僵硬,程见渝的声音艰难发涩,带着显而易见的颤,“你离我远一点,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