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的哭天呛地，使得赫连珏定定的低眸看着她。

  直到一旁满脸是泪的青曼赫然跪了下去，哭道：“陛下……娘娘她，她腹中还有不到三个月的孩子……”

  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去看陛下的表，便只见赫连珏转身，以着惊人的速度冲出了芳华殿。

  直到不久后他抱着鲜血淋漓的颜妃娘娘回来时，青曼才知道，元香她的良心，回归的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媲。

  *

  黎明将至。

  殿外雷声大做，彻响不停。

  许安许达在外殿小心的守着，过了一会儿，许安才走了进去，见陛下依然是满脸骸人的表情，不由的有些胆颤。

  “陛下……”

  “陛下，是时辰上朝了。”

  内殿中宫女太监和太医一起忙了整夜，颜妃仍然奄奄一息。

  砒霜本就致命，何况宫廷中御赐的砒霜汤内的药量绝对不会少，再加上颜妃小产，那血流了太多，若不是太医将仅有皇帝和太后才能用的宫廷密药冷香续命丸给她服了下去，恐怕那一点点微弱的呼吸都已经没有了。

  “陛下，已经是上朝的时辰了……”许安走上前，站到赫连珏身后，见他身上的龙袍满是沾到的血，还想提醒一句，却见他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的转身看了看外殿的许达。

  一柱香后，金栾殿上有总管公公宣，罢朝一日。

  百官哗然。

  芳华殿内一片肃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小心翼翼。

  皇上一直站在内殿的榻边，没有离开过。

  直到几位太医满脸疲惫亦满头大汗的说了句：“砒霜毒都已经自娘娘体内逼出，不过这失血过多另有小产，娘娘现在及其虚弱，高热不退，身心惧伤，现在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实属正常，但是这命……究竟能不能保住，老臣们也不敢完全保证。”

  “皇上，老臣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毕竟这小产本就危险，还是因为服了砒霜才……”

  “皇上，不瞒您说，现在就算是您要砍了我们的脑袋，也无人能救醒娘娘。”

  “一切，都只能看着娘娘的造化了，若是上天眷顾，娘娘醒了便也无大碍，可若是……”

  太医不敢再说下去，只能小心的抬眼看了看皇上，见他默默无言的望着软榻中命在旦夕的颜妃。

  几位太医不由对视了一眼，才叹了叹，一齐做了辑，恭敬的退出了芳华殿。

  直到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自觉避了出去。

  赫连珏缓步走向软榻，眸光扫过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看着她的手毫无知觉的垂放在身旁两侧，青丝柔顺的布满绣花软枕。

  这样安静。

  安静的根本就不像她。

  不由的，赫连珏坐到榻边，抬起手，将她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一提，然后又收回手，轻轻握上她冰凉的小手。

  怎么这么凉？

  赫连珏蹙蹙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只白玉般的素手，连手指都苍白的那么可怕，想想昨天抱着她回来时，她在最后一刻还在用这只手紧捂着肚子。

  倏地，他将手收紧，将她用力握住。

  可她没有回映。

  连哭着喊疼或者是撒娇都没有，双眼静静的合着，睫毛乖巧的贴服在眼睑下，若不是那一丝浅到不能再浅的极微弱的呼吸，她便像是真的彻底离开了。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深深的，前所未有的认真。许久许久，久到心头尖锐的痛蔓延至手尖脚尖。

  久到，他仿佛忽然间察觉，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