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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找到那个人(2 / 2)

许晗笑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不求你对我多么的忠心,但我如果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就行了。”

她没想魏廷一开始就对自己死心塌地,人心总是慢慢收复的。

回到王府,她和徐氏说了一声,又让许勉带着魏廷去安置。

许勉一脸委屈的问许晗,“王爷,你不要小的侍候了吗?”

许晗哭笑不得,她道,“咱们阿勉可是比那些小倌,花娘都要好的人,怎么会不要你侍候……”

她拍了拍许勉的肩膀,“你家王爷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那些体力活就交给魏廷好了。”

魏廷在边上听的嘴角抽搐,明明在擂台上是一个风光无匹之人。

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小倌,花娘……魏廷看了眼许勉和许晗同样瘦弱的小身板。

他再看看自己健壮的身材,不禁拉了拉衣襟,难道小王爷是因为自己的身材不一样,才将自己要过来的?

他……他可连姑娘家的手都没有拉过啊……

他不想拉男人的手……

许晗自然是不知道魏廷内心笑波动,吃完晚饭,天色还早。

她拿着短剑坐在窗前,用帕子细细的擦拭。

这柄剑又回到了她的手上,上头曾在霍家沾染的气息早就已经无法寻回。

但是,该是霍家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拿走。

她会一一的讨回!

不管马指挥使是不是对她起疑,或者他也是偶然之下得到这柄剑,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查清楚!

就算霍家的牺牲,里头有皇家人插手,她也会让这个王朝翻天覆地。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犹存!

今日她这样的锋芒毕露,外人还没什么,想来镇北王那里有话要说了。

果然,没一会,就有镇北王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镇北王让她过去。

她将手中的短剑妥帖的放好,去了镇北王那边。

她也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许昭,或许是因为白氏的死,许昭穿的很是素淡,人也消瘦了一些,站在那里,沉默寡言,没有从前如松如竹的气质,但却更加的沉稳内敛。

白氏的死,到底还是在他心里刻下了刻痕。

也是,就算再不喜欢,那也是他的亲娘。

镇北王看向许晗的眼神非常的复杂,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儿子这样的能耐。

上一次在七星楼,他以为是许晗投机取巧才赢了三皇子那边的解元郎。

没想到她不仅仅在书画上有造诣,就是在武艺方面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普通人想要做到盲射的效果也不是不可能,但那需要苦练,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十年八年,不仅要练箭法,还要练耳力,更需要一颗古井无波的心。

许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知道许晗从小被徐氏娇惯着,从前许暄在的时候,根本就不曾苛刻的要求过许晗。

许晗学武艺,那还是许暄提议的,说镇北王府的男儿不应该一无所长。

更重要的是,许暄身子弱,不能练武,只在学识上下功夫。

所以,许晗在字画上的造诣,他一点都不惊讶,毕竟有许暄在前头把关。

可武艺呢?许晗虽然在蜀地徐王府呆过一段时间,那些时间根本就不够用啊。

镇北王眉尖微挑,眼底换上了一些好奇,又有些不悦,他作为一府家长,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失控的滋味,他不是第一次尝了。

他吁了口气,“你今日在金吾卫的表现,为父虽然为你骄傲,可你也太过锋芒毕露。这不符合镇北王府的作风。”

“下次,还望你别忘记,你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镇北王府。”

许晗垂着眼眸,恭敬的说道,“父王,我不知道孩儿哪里做的不好了。”

“我做纨绔的时候,你看我不顺眼,如今我为府里挣得荣光,你也不顺眼。”

“想问一句父王,到底想孩儿如何的做?”

“是不是,我让出这个王位,我死了,我消失了,你才满意!”

“我当日说过,只要白氏用命来换,我就成全了许昭,可是人家白氏不愿意啊。”

“世界上哪里有那样美的事,想要好处,又什么都不付出,抱歉,我不是圣人!”

许昭站在镇北王的身后,许晗的话并未让他有一丝的波澜,仿佛说的是和他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镇北王脸色铁青,“你说的什么话,老子这是在提点你,你不知道吗?”

“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只要做好你的镇北王,那就可以了,王府不需要你挣得荣光!”

许晗轻笑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好,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好儿子说话了。”

她转身抬脚就出了门,刚过门槛,有东西砸在她身边的大门上,碎落在地上,有水滴溅在她的脸上,她随意的抬起袖子抹了抹。

她捏了捏拳头,慢慢转身,看着镇北王涨红的脸,道,

“大哥死的那样憋屈,是个人都会给他讨回公道,我不知道不过是让凶手得到应该有的惩罚,有什么不对。”

“对了,大哥生前置了好些的产业,可如今那些东西都不见了,不在大嫂的名下,也不在白氏的名下,凭空消失了一样,背后的人查也查不出。”

“还有大哥的东西,无故的被人拿出去典当,却找不到典当的人,不知道父王会有什么感想?”

“还是说觉得,王府还应该这样的不作为下去才是对的?”

“父王不觉得有一只黑手在王府的后头吗?”

她将这些日子查到的通通都说了出来,她不知道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现在将许暄那柄剑典当的人还没找出来,就是当铺的老板也不知道,只画了张大概的面貌给她。

还有当初那些铺子,全都不翼而飞,如果说这只是针对许暄的报复,她不相信。

许暄当初在世的时候,身体孱弱,性格温和,和京城很多的世家子都交好,人们对许暄的印象都非常的好。

所以才衬的她这个纨绔越发的明显。

那么,又是什么人在朝许暄下黑手?

如果没有那柄短剑被离奇典当,她会相信仅仅是白氏为了世子位,利用邵氏的心里,做了一场双食记的局。

她不过走到半道,就被追上来的小厮给拦住了,“王爷,主子那边请你回去。”

许晗看了那小厮一眼,笑了笑,“本王爷现在没心情,刚刚那碎瓷虽没砸到我身上,但吓着我了,爷要回去收惊!”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许勉回了院子。

留下小厮在那里呆愣。

回到院子,许晗将装着那柄剑的匣子放在枕边,安然入睡。

许晗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走了许久,一直到走不动了,都还不想停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要去做什么。

直到,她来到那不知名的山谷里,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浓烟遮蔽,看不清人,只听到兵器相击之声,惨叫声。

她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凄厉地响起,“大哥……”

她站在浓烟之外,想要拨开浓雾,看清凄喊之人。

她的脚仿佛被钉住一般,半步也挪不开。

那道声音还在呐喊,终于,她想起了那是谁。

那是自己啊,那分明是自己的声音。

浓烟渐渐散去,她看到一支流箭贯穿一个男子胸膛,他手里还提着长枪。

在他一臂之外,站着一个未及冠,头上绑着红色带子,穿着残破盔甲,提着染血长枪的少年。

男子是为保护少年才被流箭射中,只见他将手中的长枪竖在地上,艰难的站立着,努力的回转过头,那清瘦俊美的脸上满是血污,唇角溢出鲜红的血,唇蠕动着,分明在说,“小晗,快……跑……”

少年的脸上染了血,眼里满是惊恐和茫然,看看身上残破的盔甲,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父亲将他生平第一身盔甲给了她,以做激励。

如今,已经残破不堪,她宁愿那箭,射在自己的身上。

男子倒下去,少年冲上去,抱住他高大的身躯,用袖子抹去他脸上的血污。

这是她的大哥,最爱干净,可是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哪里能够干爽?

她曾和其他几位哥哥一起嘲笑过他的这个臭毛病。

只是从此她再也没人可以嘲笑了。

浓雾散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尸体,她轻柔的将怀里的大哥放下,紧紧咬着嘴唇,在尸山中寻找亲人。

她的二哥,三哥,六哥,九哥,还有几位叔父……

最后,她终于找到她的父亲,她将浑身被血浸透,身上插着十几只羽箭的父亲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终于,她紧咬的唇破了,鲜红欲滴,死死憋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她将父亲紧紧抱在怀里。

“父亲……”

她嚎啕大哭,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哭声。

出征前,母亲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父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父亲作为主帅,无需亲上战场。

可是赫赫威名的骠骑大将军霍铮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否则又哪里能让麾下的士兵所向披靡?

她辜负了母亲的期望,她没能保护好父亲,还有哥哥们。

她一声声的嚎哭,山谷除了她的哭声回荡,还有山风的呼啸,再无一人回应她的哭声。

许晗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捂着胸口,无数疼痛涌上来,她想要上去安慰痛哭的她。

少年的哭声一点一点,从绝望,愤怒,仇恨,到平静。

她抹去泪水,将亲人的尸首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翌日清早,许晗是在哭声中醒来的,眼睛刺痛,枕边一片濡湿,半响没回过神来。

她还在为那个梦境心痛。

那是她的亲身经历。

后来她扶着霍家满门的尸骨回到京城,无情得到了帝王的训斥,还有那些污名。

长缨听到动静进来要服侍她起床,一见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了?”

从三年前开始,许晗的屋子就不要别人当值,哪怕长缨几个是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儿身的事情,她也没要人当值,就连外屋也不要人守。

那个时候单纯的只是不习惯,这会许晗觉得也不错,她昨夜在睡梦里定然是哭的很惨的。

如果被丫鬟们知道,徐氏也会知道,到时候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呢?

她声音沙哑的吩咐长缨拿一个热帕子过来给她敷一敷,她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入睡前镇北王把她叫过去的事情。

“王爷,老王爷的话咱们姑且就听着吧。”长缨拧了帕子交给许晗,安慰她。

本来长缨一个下人不该说这样的话的,但她们看多了镇北王的嘴脸,很稀奇竟然有这样不喜爱自己孩子的父亲,时间长了也就不将镇北王放在眼里了。

许晗知道长缨误解了,以为她是伤心镇北王训斥她的事情,也没解释,这样误解也挺好。

她用帕子敷了敷眼睛,长缨又拿了个鸡蛋过来,在她眼周滚了滚,这才看起来好些。

才要用早膳,许勉就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一脸紧张,兴奋的低声对许晗说,

“王爷,那个人找到了。”

许晗拿着筷子,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人,最近交给许勉的事情很多。

“就是那个,典当的人,王爷,咱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典当大世子短剑的人,也是当初在赌坊将玉佩输给于少爷的人。”

许勉真的很兴奋,本来是要找两个人的,结果现在只要找一个就够了,省了多少的事情啊。

许晗惊道,“果真?”

许勉连连点头,“真的,真的,人我已经带到无着庵去了,王爷要不要去见见。”

见,当然要见,昨日才和镇北王说过短剑典当的事情,今日就找到人了,无论如何都要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