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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生的喜悦(1 / 2)

220,生的喜悦

许晗从瑜贵妃宫里出来的时候是黄昏,外头残阳如血。

她带着长缨几个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近日朝中诸臣个个都忙得很,自从皇帝禅位后,萧徴并没有马上进宫,登基。

如今皇帝依然坐在龙椅上没变,政务处理也没变。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不管是皇帝,还是萧徴都没有回避遮掩。

萧徴时不时的进宫见皇帝,政务的事情慢慢的上手。

朝臣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和谐的‘政敌’,也没看过如此‘和谐’的皇位过度。

其实,若不是掌握着绝对的主动,又如何能够控制的如此和谐呢。

这些日子,他们依然住在淑阳长公主府,那座刚刚才建好的韩王府,他们还没有住进去,就已经成了潜邸。

朝堂上忙碌的时候,尚衣局的人同样在忙碌,萧徴的龙袍等冠服,同样的,许晗皇后的冠服也在量身定制中。

许晗曾说过萧徴是天生的王者,让他去争。

但她也知道,萧徴是有底线的,就是不动一兵一卒,不伤害国家,百姓的情况去争。

他总是想要将伤害降到最低。

毕竟,他们不关是有七情六欲的犯人,更还对江山社稷负有使命和责任。

身为柴家人,他只能把自己的私仇放在国家安定和昌盛背后。

更何况,他从前确实只想要按照长公主夫妇的要求那样,安乐的过一生。

现在,他将去到那至高的位置上,承受着万人的跪拜。

曾记得在赌坊案那次,萧徴去清水镇接她,连人在雪夜里前行,当时她说只要他不离,她就不弃。

那一刻,雪白了他们的头,他们也恨不能就此白头。

人生有苦有乐,她前十九年的人生把磨难都经历了,后半生也会有各种坎坷和挫折。

她奋斗的目标从来不是和其他的女子一样,在后宅里坐井观天。

不管是做个王妃,还是做个皇后,都会因为身处的环境带来各种烦恼,只要她还活着,就逃不过现实去。

她注定成为不了萧徴背后的女人,她在霍晗时的教导也许是做一个好的贤妻,可在霍家倒了之后,注定她只能冲锋陷阵。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铲平所有的障碍,让霍家平反,为许暄的冤死报仇。

这些,她都做道了。

在这条路上,她慢慢的变得强大起来,人的强大不是说从此遇不上对手,没有人敢和她作对。

强大应该是让她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无所畏惧,人会变得更加完美。

可不管如何,她都注定会成为和萧徴比肩而立的伴侣。

她的幸福不是别人给与的,是自己去把我的。

强大的人,是应该不论处在什么位置,都是从容不迫的。

她深深的吸了口黄昏里带着热气的空气,里头有着沉闷的皇宫所特有的腐朽。

因为有爱的人在,所以她不会怕被关在这个深宫里如何。

“王爷,前面是徐大人。”长缨在边上提醒。

许晗回过神来,就看到前方站着的徐修彦。

徐阁老死在乾清宫里,自然是给了天下人一个明确的说法,徐家的人如今已经入了大牢。

徐修彦和徐悦莲已经脱了徐家,其实,就算徐修彦这会没有脱离徐家,就凭他当日出来揭发,也不会受徐阁老的牵连的。

她忽然想起从前徐修彦和她做的一个交易,那个时候他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把徐阁老交给他来处理。

许晗垂下眼眸。

不管如何,属于霍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她是许晗,霍家已经平反,在砾门关那件事情里插手过的,袖手旁观过的都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对于徐修彦当初的不作为,许晗从前是不忿的,可现在,她无法去说什么。

徐修彦靠在宫墙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傍晚的风带着丝丝热气吹在脸上。

他是在乾清宫见了萧徴出来的,他只是想再看看这座宫城,没想到,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其实徐修彦从前也不曾留心过她的脚步声,但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

甚至脑海里即刻浮现了她一生利落的长袍,迈着飒然的步伐沉稳的走来。

她的脚步和其他的贵女漂浮的脚步不同,就仿佛踩在人的心上,一下,一下。

他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天边,然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听到她走到距离自己不愿的位置站着。

他清晰的听到风吹着她衣摆的声音,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

她的气息顺着风吹到他脸上,似乎带着热气的风也跟着冰凉了起来。

良久,听到她低沉的声音道,“徐大人。”

徐修彦转过头,面容一如从前的淡漠,只是内心的波动,无人可知。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缩在袖子里,抬起长脚,走了一步,站立在那里,微微颔首,

“小王爷。”

“悦莲,她还好吗?”许晗这些日子都在陪瑜贵妃,曾让人关注徐悦莲的动静。

对于徐悦莲,她很是惋惜,她也没想到,徐家三个孩子竟然都是徐阁老领养的,对他们最多的也不过是利用。

也同时明白当日在七星楼看到的徐修彦对待徐家的态度竟然是那样的冷漠。

“悦莲还好,母亲早早的把我们逐出了徐家,这件事没牵连到。”

徐修彦在说到徐悦莲的时候不是那么的淡漠了,带着一些惋惜。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和我说。”许晗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我很喜欢悦莲,她是个好姑娘。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淡漠的徐修彦心里咚的一声,一股不说出来道不明白的情愫在心里泛滥成灾。

他好不容易摆出的淡漠摧古拉朽地败退了。

半响,他才竭力克制自己,“你出宫吗?”

他知道如今萧徴也不过是在做政务过度,并未登基,许晗虽日日进宫,但也是到了黄昏时就出宫。

许晗点点头,朝外头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

徐修彦负手跟在她的边上,慢慢的走出去。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着。

马车停在宫门外,许晗上了马车,徐修彦原本离马车有些距离,这会走了过来,停在窗边。

许晗与他隔窗对视。

这让许晗想起当初在小巷里看着徐修彦中探花游街的时候。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在巷子里,而他高高的坐在马上,神情淡漠。

最终,是徐修彦打破了沉默,笑笑说道,“我很快将要离开京城,刚刚已经和陛下奏请,去江南的小县做县令。”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许晗垂下眼眸,半响,“你已经脱离徐家,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在小县城里,现在也没有人逼迫你,你还要继续走这条路吗?”

徐修彦扭头看着天边流云变换,忽然眼角微微酸涩。

他云淡清风的笑了笑,

“可我怎么退呢,哪怕我能理直气壮的说不是徐家人,就算父亲他对不起我,可我依然是做了判家门的事情。”

“承蒙陛下隆恩,没有追究我的罪责,所以,我还有何脸面留在京城呢。”

“你不是知道吗?我从来都是一个务实的人,只想要做一些实事。”

“所以,小县城,很是适合我。”

许晗没有回答。

徐修彦注视着许晗,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真诚地说道,

“是我运气不好,从一开始认识你,就不是时候,先站在了对立面,后来又错过时机,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从以前,道如今,依然对你很渴望,如果没有那些错失,你如今会和我在一起吗?”

许晗默然不语。

徐修彦笑了笑,“算了,不必回答了。”

许晗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答,

“有些人,哪怕处境再尴尬,胸中再愤懑,最后打磨的都是自己,不管有没有我,你还是能够无愧的过完一生的。”

徐修彦默然良久,露出惨淡的笑来,

“好,我懂的。”

他后退一步,离开了窗边,对她说,

“恭喜你,我明日就会离开,你最美好的日子,无法看到。”

“后会……无期。”

许晗看着他一步步的往后退,说不出心里是悲还是喜。

他的身后不远处,是那个叫‘元青’的小厮。

元青,是她曾经的一个婢女的名字。只不过,在当初霍家灭门的时候,已经死了。

后来,她身边有了元贞,而他,依然还保留着元青,属于霍晗的元青。

他说的是后会无期,一个将在遥远的江南,在人的江湖里生活着,离开京城,再也不回头。

而她,将在那个高高的宫墙里,和她心爱的人过着余生。

后会无期,他们注定不会再见面了。

在即将放下窗帘的最后,徐修彦翻身上马,许晗眨巴眼睛,莞尔一笑。

徐修彦也微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

这是作为许晗,她第一次见到徐修彦的笑容,和曾经霍晗见过的一样。

许晗放下窗帘,没有看着那道身影远去。

马车未动,许晗敲了敲马车车厢壁,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才刚刚敲击完毕,外面有人在窗沿上敲了敲,说道,

“这不是东元的未来皇后娘娘的马车吗?如此的不期而遇,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定姻缘?”

许晗闻言,抿着唇,差点笑出声来,刚刚因为徐修彦生出来的那点愁绪,忽然烟消云散了。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就见一身常服的萧徴从外进来。

“这是哪家的儿郎,竟敢擅闯贵人的马车?”

许晗笑盈盈的看着萧徴,歪着头问道。

这些日子,萧徴忙碌的很,不过,再忙碌,也从未乱过脚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公主府,他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

面对朝臣们的鲤鱼,他从容不迫,面对皇帝和太子,也还是说不急不忙。

甚至,在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显露过丝毫的兴奋与欣喜。

仿佛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不过是改变了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