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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自心而来的影子(2 / 2)




那是在明白虫豸在自己面前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从无法企及的高度观察虫豸挣扎的那种邪恶。



「………………!」



忽然吹起一阵风,摩津方披在身上的外套就像斗篷一样翻飞起来。



此时,棱子的表情到底还是绷紧了。摩津方露出能够侵蚀人精神的笑容,静静地注视着棱子。



「…………是么,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摩津方说道



「要是办得到就好了呢。可是,你办得到么?你以前不就对那些不必要的东西牵涉过深,然后还被那些东西吞噬过么?」



「……!」



棱子露出被戳到痛处的表情。



「你现在又刻意地想去干涉你力所不及的事物啊。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



摩津方对她们三个扫了一眼,说道



「……令人期待啊。你们要怎么对付我呢?」



「………………!」



「尽管试试吧。但是,可别在此之前就丢掉小命喔」



摩津方说完之后,如同制约一般笑了一下,然后直接穿过棱子身旁,朝校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摩津方的背影渐行渐远。



亚纪她们不敢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只是一直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



在无人的大门处,沉默弥漫开来。



棱子摆着严肃的表情,凝视摩津方。菖蒲露出困惑与不安的神情。



风呼啸着,将阴沉天空之下的沉默唰地推走。一阵无言过后……棱子毅然决然地朝大伙转过身去,说道



「那么…………我们走了,亚纪」



「咦……啊。嗯,也对……」



「没事的。我不会听那种人说话的」



棱子说完后敛去表情,迈出脚步,超过亚纪大步走出大门。



亚纪看着棱子的背影,不禁感到好遥远。菖蒲连忙跑着追上棱子,从亚纪身旁穿了过去,向呆住不动的亚纪瞥了一眼。



「……」



「……亚纪?」



棱子忽然一脸疑惑地朝呆立不动的亚纪转过身来。



「啊…………嗯,抱歉」



亚纪突然回过神来,连忙微微举手,送别棱子。



亚纪目送棱子离开,心中留下了就像齿轮错位一般的感情。



注视着棱子她们离开大门,前往宿舍的背影…………亚纪没有去看眼中的任何景色,只是皱紧眉头,紧紧地咬住嘴唇。



3



午休。



虽然棱子一度表示理解,但武巳之后心里一直怀着罪恶感。



————不要靠近保健室。



武巳对棱子说出那种无异于『舍弃朋友』的话,并没有欺瞒自身的判断和心情。但事过之后,武巳一直怀着深深的罪恶感。



在那之后,武巳休息时间多用在东奔西跑,用在摩津方声称为了命运时刻所做的『准备』,也就是整理仓库上。



一方面被摩津方缠着,一方面还要上课,因此武巳和棱子见面的机会也减少了。在这种状态下,武巳沉浸在独自的思考中,一直抹消不掉那份罪恶感。



武巳觉得,自己要是被说了同样的话,肯定也完全无法轻易接受。



即便如此,棱子还是接受了武巳的意见。而棱子当时的表情,武巳无法忘怀。



然后————



「————小子,我的事情办完了,今天到此为止」



刚到午休没多久,武巳正在前往那个被遗忘的“仓库”的路上,摩津方突然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诶?」



「我是说,我的事情办完了,你可以不用帮忙了。你还是去学习吧」



摩津方带着武巳走到一半,然后毫无预兆地说出这种话来,本来应该前往仓库却突然调转身去,就这样快步循着来时的走廊开始往回走。



「怎、怎么了……」



「你没必要知道,给我消失」



摩津方蛮不讲理地对困惑的武巳嗤之以鼻。



然后,摩津方一下子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在这个能够听到午休喧嚣的走廊上,只留下武巳一个人摆着茫然的表情。



「什么啊…………」



结果武巳一头雾水地呆呆站在走廊上,望着摩津方消失的方向。



「什……什么啊,这究竟是……!」



过了几秒钟,武巳对摩津方的蛮横火冒三丈……又过了几秒钟,武巳重重地垂下肩帮,完全泄了气。



「哎……」



武巳叹了口气,开始步履蹒跚地往回走。武巳本已做好放弃午休的觉悟,就算现在被放过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整个人都在发愁。



——先去找棱子吧。



想到这里,他这才有目的地迈出脚步。



但就在他想着棱子的时候————他心头再次涌上了对棱子的“罪恶感”。



「…………………………」



武巳想到这里,寻找棱子的脚步自然地放慢,最后停下了。



走廊上,度过午休的学生们来来往往。武巳一个人呆呆地杵在这里,脑子里想着棱子,然后还有被送到保健室的棱子的朋友,表情不禁阴沉下来。



尽管对棱子说出了那样的话,但武巳其实也非常担心棱子的那个朋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不过那个叫由梨的女孩,武巳也算知道名字和长相。



正因如此…………不,即便只有这么浅薄的联系,武巳还是会那么担心她。



而且她是棱子的直接朋友,根本想象不出棱子对她有多担心。



即便是武巳,虽然在一开始为了保护棱子而打算抛弃一切,可到头来还是想要连冲本一起拯救。尽管最终没能如愿,但他还是没法横下心来轻易地割舍其他人。



「………………」



武巳觉得自己是个无力的,冷漠的人。



他在早上自己对棱子说过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腐毒,侵蚀武巳的内心。



但是,武巳不想让棱子接近保健室。如果棱子那么做了,那么武巳至今所做的事情,所下的决心,对伙伴的背叛,就全都白费了。



武巳所做的事情,绝对不算正确,也不算合理。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够聪明,不算优秀,可是唯独在保护棱子安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让步。



绝对不能让棱子靠近保健室。



可是,武巳也痛彻地体谅棱子的心情。



「…………………………」



武巳摆着如鲠在喉的表情,呆呆地站在走廊上。



不能让棱子去做任何事情,可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又非常有限。



武巳心想,至少自己要把力所能及的事情所好。闯入保健室这种事,根本不是武巳做得来的。



他脑中闪过拜托摩津方的念头,却又立刻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这样的话,就跟和空目一起的那时候没有差别了。



现在之所以协助摩津方,不过是因为有弱点握在他手里。武巳应该已经决定,要靠自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武巳思考。



不要冒太大的危险,但要设法解决问题。



闯入保健室这种事,根本不做考虑。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看到由梨的情况呢?



「………………」



武巳思考。



他思考着,不久抿起了嘴。



对了,只是偷看的话或许没问题。



要是看上去没事就告诉棱子,棱子也会放心的吧。



武巳下定决心,准备将自己的点子告诉棱子,然后在口袋摸了摸,寻找自己的手机。



然后,他察觉到了。



「啊…………对啊……」



武巳露出虚弱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绳吊着的“铃铛”,在眼前悬着。武巳的手机在那时被冲本弄坏了。武巳一直被紧身上的忙碌追赶着,一直没去置办新的。



就在刚才,他发觉了没有手机的不便。



但是已经迟了。现在要么去找棱子,要么就只能找公共电话打给棱子了。



「…………」



武巳一时间思考该怎么办……然后哪一种都没选,选择了第三种选项。



武巳在走廊上迈出了脚步。在午休的喧嚣中,武巳带着带着几分紧张的表情————下定某种决心的表情,朝保健室所在的方向迈出脚步。







…………然后,十分钟后。



武巳蹑手蹑脚,沿着保健室所在的一号楼外壁,朝着与办公室和理事长室相反的方向走去。武巳从树丛挡住不会有人进入的地方,一边注意周围的耳目,一边沿着砖纹花砖墙壁往前走。



这个地方,除了学校的园丁之外不会有人进入。



一号楼侧面的这个位置面朝树林,只有最基本的一小片树丛将学校和山林隔开,这个空间在这里就如同夹缝一般。



武巳虽然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但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当做近路又显得太过偏僻,就算坏学生要在这里躲起来抽烟,经过保健室在内教职员所在的房间窗户时也容易露馅,所以是个几乎用不上的空间。



武巳踩踏枯叶,触碰树丛所发出的声音,静静地激发武巳的孤独感与紧张感。



————呼、呼、



压抑过的气息,在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午休的声音,或隔着窗户或透过玻璃,能够远远地传到这个地方。



武巳反复地劝说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小题大做的事情,可武巳向前走的同时还是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



武巳在杂乱的树丛与布满灰尘的砖纹墙的缝隙间,一步一步地靠近保健室的窗户。



「………………」



就是这样,大概没问题。



只是偷看的话没有什么。武巳在来这里之间,在能够看到保健室的门的地方监视了好一会儿。



武巳猜想到,保健室里面已经完全变成了“使徒”的巢穴。可出乎意料的是,在武巳监视的这几分钟里,在武巳监视的几分钟里也有学生处如,而且把出来的学生叫住一问,了解到只是有事的学生在正常出入。



「……咦,保健室?没什么奇怪的啊」



出来的学生这样说道



「只是现在好像有病人,不让闲杂人等随便进去的样子」



进去之后似乎首先会问有没有事,只是探病的话,保健老师似乎会以碍事为由把人赶出去。



武巳顺便试着问了由梨在不在,可是那个同学说病床的隔帘被拉着,看不到里面是谁。然后那个男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从老师的口吻和状况来推断里面应该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由梨,但里面应该有人。



但光知道这些,跟棱子所掌握的事情没有区别。



可是,武巳此时下定决心,觉得稍微偷看一下里面就逃跑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既然学生能够正常出入,那么里面你至少在形式上还在发挥正常的功能。



如果是那样,就算被“使徒”发现,应该也不会受到加害。



就算万一发生什么,也总好过棱子出事。



想到最后,武巳于是采用了现在的方法,压低脚步声向保健室的外窗走去。



「………………」



武巳走在远离喧嚣的安静夹缝中。



他接触着粗涩的花砖墙壁,压低姿势,屏气慑息地往前走。



他每路过一扇窗户,就会去数前面看到的窗户。靠着对校舍之内的记忆,他目测出保健室式是第几扇窗户。



「……」



还有两扇。



「……」



还有一扇。



「……」



就是这里。



武巳到达了要找的窗户,然后贴在了侧边的墙上。侧眼看到的窗户虽然只有窗框表面,但那里正好应该就是病床所在的区域。



————呼、呼、



武巳一边感受着墙壁抵在背上的粗涩触感,一边压低呼吸声。



不管怎么去压抑,呼吸声听起来还是特别的大,令紧张感在他胸口密度增加。



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看到了。如果窗帘拉着就直接撤退。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差一点,偷看之后就回去。



————呼、呼、



武巳甚至忘记眨眼,一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被一边粗涩地摩擦着墙面,一点一点凑近窗户。



窗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进入视野。



镶嵌在砖纹花砖墙壁中的无风窗框,一点一点地进入眼角,渐渐地显露出来。



窗户上的白色窗帘进入眼中。



「………………」



此时,武巳察觉到了。



窗户……正敞开着。上拉式的窗户敞开着,只有里面的白色的窗帘关着。



「………………!」



察觉到这件事的瞬间,武巳屏住了呼吸。



出乎意料的状况,把武巳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武巳很清楚自己贴着墙的手指震在颤抖,呼吸也在颤抖。他往下巴中用力,拼命阻止哆嗦的臼齿撞在一起。



窗帘的……布的合缝进入眼中。



武巳往干渴的喉咙里咽下一口空气。然后武巳悄悄地凑近窗户……静静地、静静地将眼睛靠近窗帘的缝隙。



「!」



“魔女”在那里。



在白色窗帘的合缝中,“魔女”就坐在的保健室白色的风景之中。



咏子正坐在被色隔帘包围的床上,对着侧面。然后有三名男女跪在咏子脚下,还有一名男子站在他们身旁,守候着这一幕。



守候这的男人,是那个自称“高等祭司”的赤城屋。



他瘦长的身体站在床的一旁,脸上浅浅地露出那个笑容,守望着咏子。跪在咏子脚下的那些学生中,其中有个穿着制服的像是一年级的女生,然后还有两个穿便装,像高年级的男女。虽然看不大清楚,但看得出他们深深地低着头,而且正在发抖。



「………………!」



面对始料未及的那一幕,武巳连呼吸都忘记了,原地僵住了。



咏子在武巳的注视之下,静静地露出微笑,向下跪的三个人投去温柔的目光。



可是被注视的那个人完全没有抬起脸,只是低着头,就像病人一样身体发抖。武巳最开始以为是他们惧怕咏子,但他立刻认识到事情并非那样。



穿制服的少女扭曲了,就像感到一阵眩晕一般。



「……!」



武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武巳肯定会揉眼睛。虽然少女的身体在下一瞬间就复原了,可眼看着其他两个人的轮廓也同样开始发生扭曲。



那三个人就像各自压抑住肉体的崩溃一般,拼命地抱紧自己的身体。那就像是被自身肉体溶解的恐惧与痛苦侵蚀,并在拼命进行抵抗一般。



赤城屋朝咏子弯下身子,轻声细语



「……我等的“魔女”,差不多该开始了」



「也对呢」



咏子微笑着点点头,左手伸进裙子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美工刀。



武巳十分紧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闻发嘎啦嘎啦的声音,咏子在武巳眼前推出了美工刀的刀片。然后,咏子将刀尖抵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上,缓慢地刺下去,刀刃没入掌心的肉中。



「!」



武巳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咏子仍旧平静地挂着微笑,静静地将美工刀的刀片向手腕划了上去。皮肉在银色的刀片下,无声无息地绽开。鲜血在白皙的手掌上犹如泉涌,从倾斜的掌心滴下去,形成一道红色的线,滑过棱子的手指。



血流如同缠绕着细白的手指一般,顺着流下去。



「来吧」



咏子话音刚落,便将那只手朝跪着的三个人伸了出去。



血滴从指间落到了地上。这一刻,三人齐刷刷地抬起脸————紧紧地抓住了咏子的手,争先恐后地把嘴凑上去,开始吸食流下的血。



「………………!」



武巳看到那一幕,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寒。



三人在武巳的注视之下,抓着咏子的小手,争先恐后地用嘴唇在那手指上滑过。他们白色的喉咙一次次地做出吞咽的动作,溢出的血细细地顺着喉咙流了下去。咏子面对此情此景,就像正在给一群小猫喂牛奶一样,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这些孩子真脆弱啊」



咏子凝视着啜食血液的三个人,纯真地呢喃起来。



赤城屋回应咏子的呢喃,说道



「我等的“魔女”,您说的正是。就连我等“高等祭司”不定期授予“血”,也无法保持“形”。而这些人周期非常短。



正如神话中提到的,吃了“黄泉戸契”就会成为黄泉的住民一样,我等渺小之人作为您的世界的住民的相应“证据”,即是需要食物。很遗憾,如果没有以“魔女之血”作为“黄泉戸契”,我等迟早会失去您所赋予的“形”」



赤城屋将手背在腰后,以直立不动的姿势对咏子说道



「我等乃是既非“怪异”亦非“人类”的存在。是保持人的形态,以人的身份生活,却已然非人的东西。我们是在那个“异界”中丧失了意志和形态的“怪物”,却不得不以人的意志与形态生存下去,乃是极度扭曲的存在。



我等已经忘记作为人类的形态。然而,我们若要作为人类生存下去,就只能每次即将忘记的时候,得您赋予“形”。这一切皆是我等意志薄弱所招致的恶果。可是被“异界”的狂气所吞噬却能够避免丧失原本的“形”并回到现实中的人,寥寥无几」



咏子连看都不看赤城屋,但赤城屋没有在意,在旁边以夸张的腔调继续讲述



「没错,因为我等乃“没能成形的之物”……!」



「……!」



听到这话,武巳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法以人的身份承受现实而心被“异界”所掳,但也无法承受“异界”的渺小灵魂,那正是我等,愚蠢而可悲的“没能成形之物”。不管作为人还是作为怪异,都无法获得“完全”的“没能成形之物”,正是我等」



「…………………………!」



「我等没有人帮忙填补空缺便无法保持形态,是渺小却又无限存在。我们不过是依附在活人的『认识』之上,不得不凭着那份『认识』获得形态的肉块。



可是我等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可以接受“魔女”的血,以魔女的“使魔”的身份得到形态。我们和这个学校里召唤出来的大量『弥补欠缺的半身』不同,拥有着引以为豪的“使魔”身份,得以拥有自我,维持形态!」



赤城屋张开双臂,高声讲到。他脸上贴着那个笑容,样子看起来与其说是在演戏,更像是念着台词的小丑。



那是为戏剧垫场的,夸张的小丑的台词。



武巳听着他的台词,想了起来。



空目说过,曾经在狩猎魔女的时期,人们相信魔女带着身为恶魔化身的“使魔”,并将自己的血给予那些“使魔”。



魔女的身体某种存在“印记”,“使魔”会从印记吸血。



据说那个“印记”所在之处没有痛觉,因此在魔女审判中会用『试针』去刺魔女身体上的痣跟胎记,调查那些是不是魔女的“印记”。



咏子若无其事地割开了手上的肉,面带微笑地将流出来的血赐予了“使徒”们。



这一幕俨然令人联想到传说中所描述的“魔女”。



赤城屋高声说道



「没错,我等正是伟大的“魔女的使徒”!」



咏子开口了



「你能通过这样的表演来确认自己,维持形态,所以你是个出类拔萃的“使徒”。你对“形”的认识强过其他所有孩子,因此你能在没有我的情况下,比任何孩子都更加长久地维持自己和“魔女团”的形态」



「承蒙夸奖,不胜惶恐」



「不过真的好可惜啊。你要是能更加强烈地了解真正的自己,也能够成为“魔女”呢」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是啊。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祈祷」



「………………」



「我会祈祷,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能成为“魔女”」



「………………」



说完之后,咏子将那只被三个人缠住的右手拉了起来,对依依不舍的三个人露出温柔的微笑。



「祈祷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悲伤」



咏子以怜爱的神情,注视着染血的右手。



「祈祷没人再变成“没能成形的东西”」



血进一步流到了白皙的手腕上。



「为“聪子”“想二”,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丧失形态的,可怜的“没能成形的东西”们祈祷……」



「………………」



听到了个名字,武巳想了起来。



想起了那个凭依在自己身上的“异形”,“宗次大人”。



这一刻——————



叮铃、



随着这个清冽的声音,武巳的脚踝被什么人给抓住了。



「——————————!」



这一刻,武巳发出无声的惨叫,吓得跳了起来。



一股恐怕的恶寒,从被抓住的脚踝窜上背脊。武巳在一阵痉挛之后,恐惧地睁大双眼,摆着抽搐的表情,就像后背被冰冷的铁签插了进去一样,僵在了那个姿势上。



「………………」



在窗帘缝隙那边,“魔女”和“使徒”朝武巳看了过去。武巳强行扭动因恐惧和紧张动弹不得的脖子,将目光放了下去,看向自己脚下。



一直煞白的小手抓住了武巳的脚踝,那只手露出死肉的颜色。死人的冰冷隔着裤子和袜子,一下子渗透进了脚里。



「………………!」



光这么一看,就全都明白了。



那是“宗次大人”。



武巳将视线放回前方。“魔女”灿烂地露出笑容,那些“使徒”也跟着齐刷刷地露出相同的笑容。



「………………!」



武巳的臼齿开始嘎啦嘎啦作响。



「————你好,“追忆者”君」



咏子这样称呼武巳之后,面带微笑,以流畅的动作下了床。



「还有“想二”君,你好。你是来看我们的情况么?」



咏子一边这么说,一边走近动弹不得的武巳。



「来得正好,我也找你有事,正在想怎么招待你呢」



咏子站在了窗户旁边,撩起窗帘,稍稍弓起背,从下方窥视武巳的脸。



「………………!」



「用不着害怕哦」



然后咏子眯起眼睛,在那无比天真的脸上露出澄澈的笑容。



面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武巳感到一股冻结般的恐惧。



「你能不能保持自身的“形”呢?」



咏子刚一说完,嗖地将右手举起起来,朝武巳伸了出去。



然后,她将缠绕着血痕的手指伸向武巳的脸——————触碰到武巳颤抖的嘴唇,轻轻地沿着嘴唇勾勒出一道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