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星期一)(2 / 2)
没有血缘的母亲单手托腮,语气悠哉。
看似昂贵的服装优雅地露出肩膀,香水味浓得令人发晕。这身充满成熟吸引力的穿著打扮,宛如一只散播诱惑鳞粉的蝴蝶。
就算告诉我她即将飞向夜晚的城市,我也能自然地接受事实。
「老爸平常很忙,晚上我经常自己随便吃一吃。如果做饭很费工夫,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喔。」
「只有我和沙季两个人的时候,也几乎都是这样呢~不过才刚开始同住,这样实在不太好啊~」
「勉强自己而累倒的话更麻烦。拜托,千万别逞强喔。」
「嗯。可能从明天起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反正沙季也会做饭,排班轮流或许也不错呢~」
若无其事的一句话,令我的耳朵动了一下。
我脑中浮现绫濑同学下厨的模样,感觉实在不怎么搭调。
而且,一想起那个金发戴耳环的高中女生,就让我一并想到那些有关她的不良传闻。
可能是因为这些联想吧,我自然而然地把内心萌生的疑问说出口。
「顺带一问,你的职场在哪里啊?」
「涩谷的闹区喔~」
「……是怎样的店?」
「啊,你想歪了对吧?真是的~」
听到我的试探,亚季子小姐孩子气地嘟起嘴回应。
被她说中了。尽管我没打算表现出来,但似乎瞒不过成年人的洞察力。
「普通的酒吧啦。没有提供什么可疑的服务,真要说起来我和客人之间还隔著吧台。」
「原来不是接待客人吗?」
「某方面来说,接待客人也包含在内就是了。我是调酒师喔~」
亚季子小姐摆出摇晃雪克杯的架势。她流畅而熟练的动作,即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很完美。
看来不是骗人。
「抱歉误会了。我还以为……」
「听到是夜间营业的店,会误以为是那方面的接客也难免喽~我们被人家用这种刻板印象看待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悠太你还是学生嘛。假如你很熟悉夜晚的城市里有些怎样的店才叫问题,不是吗?」
「这么说也是呢。」
仔细想想,那个老爸也不可能去搭讪陪酒女郎。
土气、平凡、朴素而实在。
不是那种会在灿烂夜世界里奢侈的人。
懂事至今十多年来,我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应该不会有错。
「唉呀,差不多得走了。悠太,沙季就拜托你喽。」
「啊,好。路上小心。」
亚季子小姐向我挥手说再见之后,慌慌张张地冲向电梯。
宛如飞向夜晚城市的蝴蝶?
NO。比较接近公园草皮上静不下来的吉娃娃。
外表与职业带来的刻板印象有多么失准,从这里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目送亚季子小姐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后,我打开家门……
家里。自己的房间。
本来该是个放松身心的地方,现在却令人坐立难安,大概是因为隔了一道门就成了别人的领域吧。
走廊、起居室、盥洗室,已经不再是只属于我和老爸的空间。
会在意这点,似乎已经算是冒犯了。我把注意力转向桌上摊开的参考书,盯著它看。
我念了一会儿书。回过神时,已经过了一小时以上。
聚精会神的我,被家门开启的声音拉回现实。
不久后脚步声传来,然后是某人走进隔壁房间的声音。
「回来啦。」
招呼没得到回应。大概是音量不够,所以被墙壁遮住没传过去吧。
反正就算有回应,我也想不到什么特别要聊的内容──我如此说服自己,将头转回去面对桌子,继续念书。
隔著墙能听到脚步声、疑似把书包放在地板上的声音、打开衣橱要从收纳柜拿衣服出来的声音……
唉呀不行。把注意力放在细碎的生活音上头,未免太恶心了。
我用参考书的文字盖掉脑内冒出的心之声,等待绫濑同学的气息消失。
「浅村同学,我可以进去吗?」
但是绫濑同学别说没消失,甚至敲了我房间的门,徵求我的许可。
「啊……可以啊。」
我立刻确认房间内的状态,判断没问题之后才回答。
「打扰了~」
「咦?呃……什么事?」
「啊,你在念书。真用功耶。明明还没到要考试的时期。」
「唉,和大家差不多吧。」
我并非总是在念书。漫画和电玩也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做这些事的时候,基本上我习惯瘫在房间正中央,或是窝在床上。
以前之所以能这么懒散,是因为不会被别人看见。一想到隔著薄薄的墙壁就是绫濑同学,便让我提不起劲。
「你是想要……考进一所好大学就读?」
「我想应该没什么人想进烂大学喔。」
「打工和念书,你两边都有顾到呢。」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吗?」
两件事又不冲突。
「打工就是把时间换成金钱对吧?念书也要花时间才有成果。所以,我觉得要兼顾两者很难。」
「你想得真复杂耶。这种事,我从来没考虑过。」
「嗯……我说啊。」
她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别开了目光,手指也不安分地玩弄著发梢。
不知是因为亮度还是别的理由,让她的脸显得微微泛红。
从方才的短暂对话能充分了解到她深具知性,此刻又意外地看见那纯真的表情变化,让我怀疑她并非学校传闻中那种贱卖自己的公车和不良少女。
停顿数秒之后,绫濑同学以坚定的眼神看著我,大概是总算下定决心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时间短又好赚的打工?」
「结果真的是啊?」
「咦?」
「啊,不,没什么……」
我忍不住吐槽了。
幸好说溜嘴的那句话还能敷衍过去。如果冒出「结果还是有在卖啊」这种话,那就等于直接出局,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我想要钱,却不想花太多时间。如果有那种只要一两个小时却能赚进一万圆以上的打工就好了。」
「一般的工作大概找不到吧。」
回答时,我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我硬是让自己面无表情,试图保持冷静。
「这样啊。果然只能卖了吗……」
拜托别三两下就打穿护具。
虽说没有血缘,但她终究还是妹妹。这个才刚和我成为一家人的女生,究竟要问些什么?
「书上也写著,如果想赚钱就该卖自己。」
那是什么书啊?
拜托别把不正经的书放在高中生能读的地方。不过,我打工的书店好像也会在漫画试阅区放些内容过火的东西,所以我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我说啊,绫濑同学。讲这种话或许有点冒犯……」
「没关系,说吧。毕竟提问的是我。」
「我觉得你还是多爱惜自己一点比较好。」
「会不会太夸张啦?也有和我们同世代的人这么做呀。」
「这和其他人无关吧。重点在于是否爱惜自己。」
「我很爱惜自己喔。所以才想要赚很多钱。」
面对像个大叔般说教的我,绫濑同学的眼神认真到令人惊讶。
援助交际。爸爸活(注:指年轻女性藉由提供陪吃饭、约会等交易,得到年长男性的经济援助,形成状似女儿对父亲索讨金钱的一种关系)。有秘密帐号的女生。
作风前卫的女生,为什么都会轻易做出这种事?然而那双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的眼眸里,有种足以将成见连根拔起的力量。
但就算她已经有所觉悟,不行的依旧不行。
陌生人也就罢了,既然成了我妹妹就万万不可。
刚刚在门口遇上亚季子小姐时,她那信任女儿的表情,也让我产生了罪恶感。
「还有啊,同样的话你在亚季子小姐面前说得出口吗?」
「……可以呀?我想她反倒会开心地说『沙季也长大了呢』。」
「真是不得了的教育方针呢。」
「浅村家不是吗?你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养父(爸爸)难道不高兴吗?」
「要是他会高兴,问题就严重了吧?老爸的确很傻,但小孩做出这种事他还是会伤心……话说回来,为什么前提是『我已经在做这种事』啊?」
「咦?你昨天不是就去了吗……打工。」
「……打工?」
「嗯,打工。」
奇妙的沉默降临。
话题究竟是从哪里歪掉的?我默不作声,回溯记忆试图解开打错的结。
绫濑同学似乎总算发现我们两个讲的对不上,于是将她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细,开口问道。
「你以为我在讲什么?」
「高收入的非法卖春一类。」
「……啊?」
这是我人生中所听过数一数二冰冷的回应。
「啊~原来如此。以为我去『卖』啊。」
「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
之后为了修正彼此的认知差异,经过一番磨合,好不容易才搞清楚状况。此时正巧肚子也饿了,于是我们移动到餐桌前。
将应该是亚季子小姐出门前准备的炒什锦蔬菜、味噌汤、炸物等家常菜重新加热后装盘,当成晚餐。
就在说完开动,各自喝了一口味噌汤时,绫濑同学不满地出声。
误会的内容太过失礼,毫无辩解余地,我只能双手合十,低头求饶。
绫濑同学大概也很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
「头可以抬起来了啦。我也知道有这种谣言。毕竟这种外表,常会引来这类的误解。不过嘛,也要怪我利用谣言让麻烦的人远离就是了。」
「绫濑同学……」
听起来不像是在逞强。
这种平淡的语气,更让人深切体会她所面对的偏见与谣言有多恶质。
然而,实在不可思议。
看样子,她早已客观地理解到,自己的穿著打扮可能引来不该有的误解。既然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还要选这种服装呢?
大概是猜到我会有这种疑问吧,用筷子夹起炒什锦蔬菜的绫濑同学停下了手,这么说道。
「疑惑是理所当然的。你想问我为什么明知会如此还要做这种打扮对吧。」
「嗯,这个嘛……多少有点在意。」
「武装模式。」
「咦?」
「没人会手无寸铁上战场吧?对我来说,这身打扮就等于处世的武装。」
说著,绫濑同学指指自己的耳边。
指著闪闪发亮的时髦耳环。
以工具穿好耳洞后,嵌在洞里的饰品。在同龄辣妹……不,在开始对化妆感兴趣的同龄女生之中,也只有鼓起勇气走出那一步的人,才能踏入这个领域。
在中学时期,会被同龄的人视为英雄,也会成为大人眼中的不良学生,是一种凸显世代矛盾的通过仪式。
随著年岁增长,自然而然地不再有人对此事指指点点。人们谈论这种行为时,往往抱持某种神秘的的伦理观。
看见以区区几公厘金属带给少女复杂定义的那玩意儿,我当下说出口的是──
「防御力会提升吗?还是会变成一次打两下?」
「噗……挺好笑的。」
有效。
虽然单纯只是我的思考速度跟不上,所以从自己大脑最浅那层搬出电玩游戏和电玩题材小说的词汇罢了。
「唉,虽不中亦不远矣吧。毕竟目的是要同时提升攻击力和防御力嘛。」
「还真危险呢。奇幻世界就算了,现实世界明明这么和平。」
「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有战争喔。」
绫濑同学的语气,就像一个邀人加入里世界斗争的女主角。平凡的我就此被拉进一个在不为人知处以血洗血的异能战斗世界……当然不可能如此,国语能力还过得去的我,知道这只是种高深的修辞手法。
『给沙季&悠太。热过之后一起吃喔。』
绫濑同学瞄向写著这句话的便条纸。拿掉炒什锦蔬菜的保鲜膜之后,它就留在餐桌角落。
「该不会,你今天有遇上妈妈?」
「嗯。从学校回来时,正巧碰到。」
「准备出门上班的妈妈很漂亮,对吧?」
「这个嘛,嗯,没错。」
我回得很含糊。一位已经成为自己母亲的女性,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在她的亲生女儿面前称赞她。
于是,绫濑同学盯著我看。她压低声音,就像讲鬼故事般以郑重其事的口吻说──
「不过,她只有高中毕业。」
「喔?这样啊。」
这句话普通得出乎意料,我不禁给了个平淡的回应。
绫濑同学倒是一脸非常意外的表情。
「你没联想到什么吗?」
「……没有耶。」
「学历是高中毕业、美女、特种行业。凑齐这三个条件之后呢?」
「一位学历是高中毕业的美女从事特种行业,就这样。」
她在讲什么理所当然的话啊?
每项要素都有既定形象,但是就算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喔?浅村同学对这种事没有刻板印象啊。」
绫濑同学嘀咕完这句话,把炒什锦蔬菜送入口中。
会觉得面无表情的她隐隐有点高兴,大概是可悲处男的自作多情吧。偏偏我对女生心理的了解,还不到能够确定没这回事的地步。
「我认为,这种态度非常值得嘉许。」
「感谢你对于处男的体谅。」
就算没有类似读心能力的技巧也无妨,只要老实地说出心声就不难沟通。
绫濑同学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我背脊一凉,担心「处男」这个词是不是太多余了。
然而她没有责备我发言轻率,反倒用更为郑重的语气开口。
「我知道那些有刻板印象的意见。高中毕业、美女、特种行业。换句话说就是脑袋不好,纯粹拿长得漂亮当武器,在见不得光的世界挣钱──我已经见过人家这样侮辱妈妈很多次了。」
「真是胡扯。」
确实,学历和头脑好坏应该有一定的关连性。
不过,这点并非评估个人资质的绝对标准。
即使宏观来说正确,从微观角度依旧能找到很多例外。「有这种看法的人很多」和「所以这个人就是如此」之间有很大的差异。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我想只能说那些人智商太低。
……我向读卖前辈借的书里,就是这么写。书的影响力真是惊人。尽管只是区区高中生的我不敢自认人生阅历丰富,却还是反射性地引用了书中的价值观。
不过听到我这种现学现卖的回应之后,绫濑同学的脸微泛红潮,兴奋地探出身子。
「没错吧,都是胡扯对吧。」
「唔、嗯。」
「而且,说这种话的人很奸诈,巧妙地布下了无路可退的逻辑陷阱。」
「举个例子,像是怎样的?」
「如果头脑好但外表不佳,就说是恶心的书呆子;如果外表出众但头脑不好,就成了用肉体获得地位的陪睡女子;如果拜托别人帮忙,就会说美女只需要寄生真轻松;如果一个人努力,就会说连个靠得住的男人都找不到真可悲。」
「啊……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人呢。」
「男生里想必也有吧。」
「有啊有啊。如果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种人就会说你恶心、性骚扰、罪犯;假如反过来说自己不需要恋爱,这种人又会笑你爱逞强、闷骚,说你是心灵扭曲的处男。」
「讲得这么具体,难道是你的亲身经历?」
「社群网路流传的啦。可能是先看到这种经验谈的关系吧,我实在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太麻烦了。因此从一开始我就决定别和恋爱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
「原来如此。这种想法,我倒是能理解呢~」
我这种可能被人家引用知名伊索寓言酸葡萄调侃的想法,绫濑同学倒是乾脆地表示赞同。
或许是能产生共鸣吧,她的语气和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所以说呢,我这副模样就是种武装喽。」
话题拉回来了。
「穿著打扮做到完美,想办法将自己提升到能让第三者称赞『美女』、『漂亮』的水准,并且当个无论学业或工作都完美的强者──外表就是第一步。我要让那些用刻板印象看人的家伙哑口无言。」
语气一如往常地平淡。但是她的话音之中,带有强烈的感情。
──和我正好相反。
我嫌那些加诸自己身上的责任太麻烦,因此选择假装没看到、逃避它们,避免扯上关系。绫濑同学则是坚强地对抗世间。
不过这种坚定过头的态度,也有点危险。
「这样没问题吗?感觉很累耶。」
「如果体力能换来另眼相看,我倒是求之不得。」
谁的另眼相看?
我脑中闪过这个疑问,不过追问下去感觉就太多管闲事了,因此我没说出口。
会有难以想像是同龄的老成价值观,或许是受到生父──亚季子小姐的前夫影响也说不定。
若真是这样,就不能随便多嘴。
如果有人问起我生母的事,我同样不会高兴,问太多恐怕就冒犯人家了吧。
我满脑子都是这些念头,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么回应,于是绫濑同学打破沉默。
「浅村同学不也和我一样吗?」
「我啊,没有你那么坚强。我根本不会想对抗社会的目光。」
「不过追根究柢,还是因为觉得他人的期待很烦,而且懒得期待别人吧?」
就是这样。所以在家庭餐厅初次见面时,我们对彼此的立场有过一番爽快的磨合。
「他人的目光、他人的期待。要摆脱这些麻烦的东西,就需要能够独自生存的力量。」
「原来如此啊。我大概明白你找高薪打工的理由了。」
「喔?直觉挺准的嘛。」
「都提示到这种地步了,再迟钝也该懂啦。」
对于绫濑同学的赞赏语气,我垂下肩膀接著说道。
「为了自立,对吧?」
「正解……对不起。」
说著,绫濑同学尴尬地低下头。
我没问她为何道歉。
至今应该不曾有过打工经验的绫濑同学,为什么要在刚开始和我们浅村家共同生活的此时寻找高薪打工,理由不需要特地追问也一清二楚。
不依靠他人,不期待他人,坚强高洁地活下去。之所以会有这种孤高的决心,则是因为身边出现了似乎能依靠的「他人」。
「老实说,没有什么简单好赚的打工。书店的时薪也很难算得上高。」
「这样啊……」
绫濑同学遗憾地捶下头。
「那么,只能放弃了吗……」
「你不试著自己到处找找吗?」
「如果要认真地从头开始搜集情报,可能会挤不出念书的时间。毕竟我以前都没有打工,相关情报等于零。应该说,虽然花够多时间应该能解决,但是投资报酬率很差。我的脑袋没那么好,成绩和寻找高薪工作的情报,大概得牺牲其中一个。」
「原来如此。由具备打工经验、比较常和人往来的我来搜集情报,投资报酬率或许比较好。」
我的朋友也算不上多,但是从刚刚的对话听来,绫濑同学相当孤僻。
虽然和奈良坂好像是朋友,不过跟其他人似乎没建立起什么关系。
「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找在短时间内赚钱的方法。」
「真的?」
「嗯。我在学校有个消息灵通的朋友。」
只不过,我的朋友也就那么一个。
「打工地点的前辈也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正好明天有打工,我会试著问问人家。」
「谢谢。不过,受惠的都是我也不公平对吧。」
绫濑同学端起汤碗就口,陷入思索。
「味噌汤。」
「咦?」
「我希望,你每天都能煮味噌汤。」
此刻自然地同桌共餐,然而不久之前还是陌生人的同龄女生。眼前不像日常生活的情景,让我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
碗还在嘴边的绫濑同学,当场愣住数秒。
「爱的告白?」
「不,不是这样。」
这也难免。
如果只抽出台词来看,完全就是求婚。
亚季子小姐说过,要每天做晚饭恐怕有困难。
如果排班轮流,那么我也得下厨。和老爸两个人生活时都是靠外送、微波食品或便利商店,然而现在可不能这样。
不过我有打工,又要念书,也想看课外书籍和漫画,虽说是轮流,但我有下厨的时间吗?
上次喝到亲手做的味噌汤是几年以前啦?比即溶的味噌汤好喝耶。
以上这些今天在我脑中转个不停的思绪交错混杂,最后脱口而出的就是刚刚那句话。
「嗯,也好。反正我不讨厌下厨。而且做饭我还算擅长,和搜集情报不一样,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成本。」
她似乎接受了。
「我提供绫濑同学有关赚钱方法的情报──」
「我替浅村同学做饭──」
即使知道这样没规矩,我们依旧指著彼此的脸,确认这笔交易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