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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这净是些昂贵的精细食材,一些他连听到没听过,连孙家都不可能餐餐吃得起的。

  但既应承下了,孙静文也只有硬着头皮,转身交代下人去街上采买来。

  而外头等着的孙父也好歹没忘记,自己拿来将妹妹骗回来时用的借口是什么,便厚颜请了阿爹帮着做戏做全套,躺床上装一回病。

  孙翁翁虽不满长子编出自己病了的瞎话来,还是不忍拂了他面子,勉强应了。

  二房三房都还在外头巡视生意,并未回来,唯有大房三口具在。

  陆辞刚一进到屋中,就听到这从未见过的外祖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先发制人地训斥道:“闹脾气就一去不返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得了这病,怕是都要不认我这爹,这翁翁了!”

  陆辞仿佛没看出外祖的肤色红润,体格瞧着也是结识健康的、只是时不时咳嗽几句来装个样子。

  反正再高明的医者,也是治不好一个装病的人的。

  他轻叹一声,微微笑道:“翁翁勿怪。自娘亲带我搬去密州后,就从没接到家中信,但亦从未停止过牵挂家里。此番一接到信,却就知道祖父身体不好之事,娘亲这些年没少受苦,未曾养好,这下因太过忧虑,一下病倒了。我为了照顾娘亲,才耽误了几天功夫,晚了些上路。”

  这位外祖父隐约听出那么一点弦外之音,顿时更加不满:“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做爹娘的不写信给她,她就不知主动写信回来了?就连要操持内外事务的外嫁女,都该早些回来看看,她个寡居在家的,更是无事在身,就更该跑勤快一些!”

  陆辞倏然敛了面上的淡笑,口吻变得冰冷,话面上倒还是客客气气的:“翁翁有所不知。当时我母子二人过得一穷二白,过得最苦时,哪怕我年岁渐大,也不得书读,单靠娘亲一人劳作操持,想要维持生计已是艰难,何来的无事在身,又何来寄信的钱呢!况且在外过得不好,就频频写信回家,万一劳得翁翁和大婆挂心,或是破费接济,那便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根据史料记载,宋朝进士及第的平均年龄是36岁左右。

  所以陆父在三十多岁赶考是很正常的。(《假装生活在宋朝》)

  第三十一章

  此言一出,外祖父与孙父脸上神色,都多了几分讪讪。

  孙父到底在陆辞身上有所图谋,打的是修复双方关系的算盘,显然不会乐见气氛闹僵,便及时出来打个圆场:“我那女弟啊,也太逞强了些。既然过得困难,为何不写信回来呢?家里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辞微微一笑,并不接这话茬,只淡淡瞥了眼紧抿着嘴、满脸恼羞的不悦的所谓外祖,忽道:“翁翁此咳症绵久不去,可喝过药了?”

  孙父对此早有准备,笑道:“还是陆郎心细,的确是到喝药的时候了。”

  便招呼下人将提前备好的滋补药汤呈上来。

  不料陆辞极自然地接了过来,莞尔道:“我既是代母侍疾,自也当辅进药汤,只是这药……”

  他皱了皱眉,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将药碗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几嗅,眉头倏然皱得更紧,看向四周的人里,就多了几分疑惑了:“我略通药理,此分明是寻常滋补药汤,常人饮了的确可强身健体,但对于体虚至需得卧塌休息的顽咳之症,反倒会使其耗空底子,加重病情。”

  陆辞将药碗放下,以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口吻质疑道:“连最基础的对症下药的做不到,莫不是根本都没请大夫来看看?”

  本来就没有病,还看什么大夫?

  孙父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外甥涉猎颇广,竟然连药理都懂的一些,还一闻就闻出来了。

  他面上笑容一僵,佯怒道:“竟是请了名庸医来诊治!难怪爹爹饮用此方许久,病症不见好转,反倒加重了不少!得亏陆郎——”

  陆辞摇了摇头,不等孙父假装发完脾气,就已起身,往外走去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与其追究责任,倒不如即刻去城中寻觅良医,为翁翁诊治。”

  孙父脸上的笑终于挂不出了,差点没直接出手拦他,得亏孙静文也觉得不妥——真将人请来了,那装病的事岂不就穿帮了吗?

  别看孙家财大气粗,可要买通城里所有大夫,尤其是小有名气,口碑颇佳者,那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一旦传了出去,自家无病装病,还骗了个孝顺的外孙千里迢迢自密州而来,孙家就得颜面大失了。

  孙静文想也不想地追前一步,诚恳道:“寻医问药之事,怎好劳烦陆郎?我与爹爹这就出门去,亦好将功补过。”

  陆辞蹙了蹙眉,不悦道:“我为孙家外孙,此回又是替母尽孝而来,怎就当得起劳烦二字了?表兄不必多说,我这便前去。”

  见阻拦不住人,孙父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抢在陆辞将外头的医者请回来前,先请上一两位,贿赂串通好后,开一两方真治顽咳的药汤,起码将陆辞这比狗还灵敏的鼻子给骗过去再说。

  孙家人急匆匆地出去了,陆辞却不急不慢地先回了趟清正居,把朱说叫上:“朱弟,陪我上街一趟。”

  朱说半句缘由都不带问的,就迅速放下手中书籍,跟着陆辞身后去了。

  等上了街,甩开孙家厮儿后,陆辞就将方才之事,跟朱说简单说了一遍。

  朱说感慨道:“我竟不知,陆兄还有闻辨药材的本事!”

  陆辞云淡风轻道:“你要知道,那才有鬼了。”

  朱说一愣。

  陆辞唇角微扬,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对药理,自始至终便是一窍不通的。”

  朱说云里雾里,不由问道:“那之前是怎么?”

  陆辞笑了:“他本就没病在身,又怎么可能真的饮用些乱七八糟的药汤?除了补品,不做他想。我胡诌几句,他们做贼心虚,就被我轻易诈出来了而已。”

  朱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时间除了哭笑不得,就只有佩服之至了:“若他们做戏做全套,配备了真的药汤,陆兄将如何?”

  陆辞微微笑道:“配给老者的药物,除极个别的病症外,或多或少都有滋补成分。是药三分毒,哪怕他们真对自己狠得下心,我也不能算完全说错了。”

  只是那么一来,他就会改变策略,非在边上以侍疾之名守着,亲眼看着对方将药喝下去才走。

  ——群演也是需要工资滴。

  陆辞心情颇好地带着朱说,沿街沿巷地找着大夫,顺道买了一些在密州不见出版的参考书目回去,可谓给足了孙家跟某些大夫串供的时间。

  等回到孙家了,孙父立马堵在外祖父的房门之前,客气又坚决地表明了,已有三名医者在里头,就不劳烦外甥费心了。

  陆辞却道:“的确不好扰了翁翁歇息,只是有那虚不受补的前车之鉴,我着实不敢轻易放心。还请大伯请人将所开药方誊抄一份,我好交由他们讨论,也不算让他们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