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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节(2 / 2)


  杨文广下意识地避了他一避,蹙眉道:“你若也想读,直说便是,我可让你。”

  “那倒不必,”高继宣笑着在紧挨着他的椅上坐下,满不在乎道:“我若是个念得进书的,还能被我爹丢到兵营里受罪来?你就自己留着装模作样罢。”

  对他发来的挑事招数,杨文广仍是八风不动,丝毫不接茬不说,只在淡淡地投去一暼后,便专心继续读了。

  他是懒得解释,自己还真不是在‘装模作样’。

  正如狄青之前解释时的那般,这一屋子多得吓人的书,种类繁杂,唯独缺少的,就是他最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些枯燥乏味的经史子集了。

  譬如自己方才所挑出的那本,讲述汉人旅居大辽时所见的民生,他仅翻了几页,就已读出些许趣来了。

  杨文广不搭理,高继宣也不气馁,而是撇了撇嘴角,暗道一句假正经,便笑嘻嘻地凑到狄青身边。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狄青的定力只比杨文广更为惊人,读起一知半解、很是费劲的契丹本时,更是聚精会神,拿出了十二分的集中力。

  以至于高继宣在边上叭叭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得到半分回响。

  他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玩性子,但在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不免也感到了几分无聊。

  他倒还不至于没分寸到在二人打定主意不睬他时,还故意掀动别人手中书页的地步。

  在缠人说话无果后,他报复性地将满满一壶茶给喝了个精光,就自个儿溜出去了。

  结果刚出书房,一回到厅堂,他就意外撞上了本自称有公务在身、上楼处置去了的宅邸主人。

  面对明显愣住的高继宣,陆辞大方地放下手中茶盏,微笑招呼:“舜举若是需要什么,不必亲自出来,摇铃唤仆从便是。”

  他神色坦然,丝毫没让高继宣往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的方向想——全然是好奇头回带年岁相近的友人回家做客来的狄青,会与人聊些什么大人不宜听的话题罢了。

  高继宣面对眼前人如玉面庞上的温和笑意,不知为何,却感到几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讪讪地寒暄几句,就默默退回书房去了。

  却不知他刚一走,一直微微笑的陆辞,也明显地放松了几分。

  好险。

  得亏藏住了,及时将人打发走了去,不然一旦叫狄青知晓了他想来偷听的意图,那自己还要不要面子了?

  尽管如此,‘做贼心虚’的陆辞,还是没好意思再在厅里逗留。

  横竖因墙板太厚的缘故,书房里的动静根本听不到半分,他索性忍下满心好奇,真回了二楼书房,琢磨起年节该给柳七和朱说写的贺信了。

  高继宣的忽去忽归,并未引起读书读得入神的二人的注意。而他经刚才那一出后,也没了乱闹的心思,勉为其难地挑了本标题瞧着还凑合的书,也正儿八经地坐下,似模似样地读了起来。

  ……还真挺有意思的。

  三人难得地沉浸在书海中,俨然有了不知岁月之感。

  最后还是下人得了陆辞的指示,敲响书房的门,才打破了静谧。

  在高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前,清楚这是公祖催促自己已到了该安置的时候的狄青,就已从座位上一窜而起。

  他两个大步迈到书柜前,立马就把还差两页就将念完的这本书给毫无留恋地推了回去,直叫二人目瞪口呆。

  高继宣头回体会到念到一本有趣的书的滋味,还真舍不得那么快放下,就想再赖一会儿。

  杨文广则更为直接,先将书合上后,礼貌询问狄青道:“冒昧一问,我可否借阅此书?”

  狄青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公祖已说过,你们可尽情借阅,莫损坏便是了,不必太过拘谨。”

  杨文广既开了这口,高继宣自然而然地欢快接上:“多谢多谢,那我也借了!”

  狄青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倒未调侃他,只飞快地点了点头。

  高杨二人都未看出来,面上表情一成不变的狄青的心思,其实早就彻底不在这了。

  他只急着在将这俩人领到客房去后,完成接待客人的职责,就赶紧回到公祖那去!

  一年难得有个几回的与公祖同塌而眠叙话的宝贵机会,可千万不能再错失了。

  然而狄青做梦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陆公祖过于贴心,直接让下仆在他的房里多摆了一张宽床,与他原来的那张并在了一起。

  这么一来,莫说只是睡区区三个,哪怕躺个四五人,也毫无问题。

  狄青:“……”

  向来颇擅察言观色的高继宣,这回破天荒地没能捕捉到狄青一瞬间忽然灰败下来的低落心情。

  从迈入这间宽敞舒适、布置无一不透着精巧心思的卧房起,他就没停过啧啧称奇:“连个一年只回来几日的临时住处,都肯给你布置得这么好,用了真不知多少心思!你当真不是陆公祖的胞弟?”

  连他京里那些个绝对血缘相系的兄长,都只可能搓打折腾他的,哪儿有可能待他这般好!

  狄青此时简直觉得天塌下来一般,面对这堪称失礼的疑问,也呆滞地不曾多想,只硬梆梆地回道:“不是。”

  高继宣稀奇地在满屋子转了几圈,才消耗了些许旺盛精力,意犹未尽地坐在床边,无语地扫了一声不吭地换好了寝服,正专心铺被子的杨文广,又凑到狄青身边问七问八去了。

  狄青正精神恍惚着,极少见地对他有问必答,直到听见高继宣问了触动他神经的这么一句:“你公祖常年与友人同住,就不觉碍了娶妇纳美么?”

  狄青缓缓地转动了眼珠子,定定地盯住了高继宣。

  高继宣对危险还一无所知,沉浸在兴奋和羡慕之中:“若不是我家中姊妹长得太磕碜,不好意思配了俊才,我都快忍不住做个媒了……”

  杨文广已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平在胸口,闻言少有地接了一句:“若我记得不岔,分明是高家主动求去的吧。”

  “话虽如此,”高继宣嘿嘿一笑,默认之余,又忍不住道:“你未免太多虑了。若换作你这般无趣之人,还有可能留不住夫人,而放陆知州身上,诸如此事,却绝无可能发生。似他那般出众品貌的,天底下能有几个?若还会有狠心舍他而去的女子,定是个瞎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