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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2 / 2)


  牛肉价高不易得,临近年底,难免又平添三□□价,单一碗牛肉面就要三十多文,都够买两斤肥猪肉了。

  但是真好吃呀。

  一口巨大的锅不断翻滚,就这么大咧咧的摆在店门口任人观看,大师傅做面的全过程都是公开的,他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人学去本事。

  宽敞的案板上整齐排列着许多油光光的面团,大师傅随意扯过一块,好像非常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拉了几个来回,柔软的面团就梦幻般的变成一大刷子面条。

  他炫耀似的冲顾客们抖了抖,细细的面条竟然没有一根断掉,都如训练有素的舞者在半空中拧出优美的身姿。

  市面上的面条大多是手擀或者刀切,拉面并不特别多,所以格外有吸引力。

  孟阳用心观察着拉面师傅的动作,暗自琢磨关窍,想着家去之后,自己是不是也能学着做一点?

  白星看呆了,不自觉开始数他拉了多少个来回,最终能得到多少面条。

  可她实在不大擅长算数,算到后面就觉得手指头不够用,只好郁闷的放弃。

  唉,这可真难。

  倒是对面的王掌柜似乎经历过许多次同行人数面条的事,见状笑道:“这营生看着容易,其实做起来可难呢,听说这店里的拉面师傅最厉害的时候,能把一团面扯出来两百多根,针眼儿都钻得进呢。”

  一团面两百多根,还能穿针眼?

  众人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看向拉面师傅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尊重。

  这可真是了不起。

  单一碗牛肉面也有许多讲究,扯面的师傅只负责扯面,煮面的另有其人,因为火候也很重要呢。

  扯面师傅将做好的面条随手往锅里一抛,负责煮面的同伴立刻用长长的大竹筷子搅动起来:这样可以防止面条粘连。

  因为叫面的人很多,一口大锅中往往同时煮着四五份,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一点儿都弄不混!

  多神奇呀。

  面条扯得很细,为了保持劲道的口感,并不需要久太久。

  煮面的大师傅根本不用人提醒,哪扎面什么时候丢进去的?他心里明镜似的,都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用长筷子在锅中搅动几下,已经煮的松散开的面条便犹如听见号令的士兵一样,重新乖乖团成一团,被收入大漏勺内。

  煮好的面条碗内铺一圈薄薄的生牛肉片,直接往上浇一勺滚烫的汤汁,只是瞬间,那些牛肉片就变了颜色,熟了。

  面汤是淡黄色的澄亮牛骨高汤,上面浮动着小团小团的金色油花,天然麦色的面条安安静静伏在里面,像一头可爱的白色小水牛。

  负责上面的小伙计熟练地往面碗中撒入翠绿的芫荽,再把手巾往肩膀上一搭,端着托盘扬声唱一句:“牛肉面一碗,来啦~”

  声音一定要清脆,吐字一定要清晰,这句话一出,就宣告了美味的到来。

  众人手里紧紧攥着筷子,眼睛直勾勾盯着跑堂小二的身影,无比热切地期盼他的到来。

  “来了来了,咱们的!”王掌柜也难免被这气氛感染,觉得自己仿佛也年轻了好几岁,见跑堂小二端着五六碗面往这边走,本能地快乐起来。

  几个小的哪里用得着他催促?一早就伸出手去接。

  几乎是立刻,这张桌子就被浓郁的牛肉香味包围。

  先趁热喝一口汤,舒展开整副肠胃,然后吃几片牛肉:此时火候正好,端的入口即化,其爽滑根本不像肉类。

  等进行完这两步之后,碗里的面条已经吸饱汤汁,可以入口了。

  原本白星觉得刚去桃花镇时吃的那碗羊肉面就已经是难得的美味,可此时再吃这牛肉面食,竟觉得不知比羊肉面又好吃了几倍。

  是因为这面真的就如此美味吗,还是……跟大家一起吃的缘故?

  吃几口牛肉面垫了肚子,再去夹烧鹅。

  其实本地人吃鹅并不多,因为总觉得会有股怪怪的味道,但这家店的烧鹅却总是卖的很好,简直可以算名山县独一份。

  也不知怎么弄的,烧鹅的外皮金黄酥脆,内部的肉质却很鲜嫩肥美,又带着鹅肉特有的紧致弹牙,吃起来非常过瘾。

  若吃不惯鹅肉味道的,还可以蘸一点这家店的独家梅子酱,酸甜可口很是开胃,非常清爽。

  白星并不大擅长吃酸,刚入口时就被这酸味刺激得眯了眼睛:她甚至还小小的打了个哆嗦呢。

  但是很快的,初始的酸味散去,细腻绵密的甜美如日光下的海浪,源源不断袭来,带走了烧鹅仅有的一点异味……

  她桌子下的脚都因为意外的欢喜而一点一点的。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饭点时座无虚席,不断有新来的客人心怀侥幸地探头往里看,希望能刚好赶上吃完的客人离席。

  白星无意中跟一对年轻男女对了眼,对方眼神中的渴望和恳切宛如实质,几乎是明晃晃的在问:

  姑娘,你吃完了吗?

  白星沉默片刻,又缓慢而坚定地抓了一个大肉包子。

  嗯,真香。

  那对年轻的情侣失望而哀怨的眼神自她手上一扫而过,只好重新寻觅新的目标去了。

  白星暗道侥幸。

  对面坐的是一家四口,爹娘带着一对兄妹,他们也叫了牛肉面,就见当哥哥的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妹妹,当娘的又夹给哥哥,然后当爹的又夹给当娘的。

  那小女孩儿也才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抓着一双大筷子吃得满嘴是油。

  她眨了眨眼,忽然笨拙地夹起一片牛肉,颤巍巍往父亲碗中送去,奶声奶气道:“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