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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讲究。”她评价,“那你这儿有盐吗?”

  他摇摇头,又切第二个:“没有。”

  那你不是废话吗。早川无语,吃完橙子,扯了张纸巾就要道别。走到门边,身后的宫崎突然开口。

  “早川,”也不知道是在叫谁,“你比我勇敢。”

  这句话她已听过第二回。真像是过期的证书,不知道要颁给谁。早川笑了笑,拧下门把,没有回头。

  “谢谢学长。但是勇敢本身并没有什么作用,它也不是胜利的代称。我只是……想要做回我自己。”

  “可能也不存在什么本来的自己,”她朝他挥了挥手,“谁知道呢。”

  *

  早川两步一级跳下台阶,仁王正在一楼等她。日光和阴影将墙面斜割作两半,他单手插兜,和路过的同学说话。

  “好可怜,难得放个假,还要被拉到学校来点卯。”他剩下那只手拍拍自己的心口,“学校应该给我发奖状。”

  早川还想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同学就已瞥见了她。目光交错,对方眼神里仍然带着一丝八卦,她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听仁王说,唉不聊了,一会儿还有约会。

  “去哪儿?”同学和她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仁王往后仰了仰,“听她的。”

  她站在那儿听他俩闲扯。落日熔金,浅紫色的云朵如同破碎的河滩。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自己翻闲书时看到的趣闻。说是在印度尼西亚,当有人问你要去哪里,而你要么不想告诉他们要么尚未决定的时候,就该回答说“lagi tjaji angin”,意思是“我在等风”,好像你是一艘帆船,正在驶出港口,冲向浩瀚的大海。

  同学走了。仁王踏上一个台阶,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拉住她,问:“所以,接下来去哪儿?”

  她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闭上眼睛。

  “我在等风。”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宫崎撒谎了。并非“你就是你,和你姐姐有什么关系”,而是正因为她是她,所以这一切,都在唤回他对前辈的记忆。那记忆里或许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遗憾。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这就是他送给早川的临别礼物。

  想起之前还承诺要在终章把柚木召唤出来,结果现在柚木还是在东京,那就番外再见吧(对不起!

  关于日本记者职业情况参考《东京罪恶》。“在等风”的小知识是从《椰壳碗外的人生》后记里面看来的。一瞬间就被触动,想着要拿来做《古典浪漫》的结尾。

  终——于——正——文——完——结——了!

  连载期间我曾数次设想自己要在结尾的free talk写点什么,然而真的到了free talk部分,却有种恍惚的感觉。这种体验似乎出现过无数次,在漫长的写作期间,在无数次的卡壳、删改与迷惑中,依靠想象的未来,引渡当下的自己。

  这个故事大约萌芽于2020年秋天,天气很冷,大风。我去体育馆上课,路上,风把头发吹进嘴巴。我低头打字,在刚刚过去的夏天,我重新回坑网球王子,想写一篇网王同人。男主角初定幸村,备忘录里的文字,是女主角、新闻社社长、立海校内著名八卦小报负责人野原向网球部发去采访邀请,“好戏开场了”;场景转换,到了网球部集训现场,女主在后厨找到幸村,问他,失败是什么感觉,幸村自顾自切番茄说,没什么感觉;还有庆功宴过后,他们去卡拉ok唱歌,真田字正腔圆地表演《北国之春》,黑暗里,她吻了幸村,说他“换气好不熟练”。

  没写完。可能我主观上不想让幸村坠入爱河。从宿舍到体育馆的路不长,几天后,我便把这个片段忘了。后来,女主角的姓名被改成渡边、改成森山、改成上杉,改来改去,改回了早川——我都忘记这个姓氏和我之前的同人《婚前恐惧症》重合了,难怪这么顺口。

  在无数次修改中,幸村也被踢到男二号的位置,稳稳坐住,不动了。重新出现在男主角位置上的,是一登场就念叨着“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追幸村”的仁王雅治(这个片刻甚至更早,早在2020年夏天,可见仁王的神棍形象多么深得我心;当然,姐姐的故事,以及早川和幸村的根本冲突,也是2020年夏天就埋下的)。男主角一换,故事重心偏移,思路马上打开,全文架构只花了一天就搭好了。第二天,我想着“随便写个开头试试看”,结果就写出了前两章。然后一鼓作气,发了出来。(这种感觉,大概就和早川放弃攻略幸村并且意识到自己其实喜欢仁王一样,豁然开朗)(仁王:也行)

  好像是巧合又好像不是。如果不是寒假那半个月攒下了存稿,我可能要很晚才会开启这个故事;但我总会写的(或许吧)。每周两次更新就像一只锚,把生活的节奏固定在某一频率。我可以精准回忆起那些与写作有关的片段:运动会部分写于元宵节,海原祭完成于飞机上,写东京之行的春夏,我和室友看完了《别被狼君所欺骗》,早川告白的几个章节则是2021年国庆节完成的,写完了稿,又去写论文。也就是从那个国庆开始,我变得特别忙,无法准时更新,攒不下存稿,因为恋爱线已经结束,剩下的只有恋爱过程中的折磨与怀疑,姐姐的过去太过庞大,学生会的斗争也极易庸俗,后60章写得异常痛苦。但也正是这样的痛苦,部分的,传达了我原先就想传达的东西:关于姐妹之间纠缠的情谊,关于母亲这一身份,关于宫崎这类世故圆滑的人,关于新闻社团内在的伦理难题,关于荒木老师头顶的天花板,关于姐姐体验到的压力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