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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戾气(2 / 2)

本来杖责三十下,她心里虽不平,倒也能接受。

可对上辛夷说的这些,她终于忍不住,撕扯着嗓子大喊道,

“你这个小贱人,你说什么破家灭门,谁要造反了,你这是污蔑……陛下呀……”

辛夷仿佛被吓了一大跳,她讷讷的,“陛下,小女说的是他们,是那些绑了我们的人,老夫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来告状,难道不是觉得自己冤枉么?”

“既是冤枉的,那现在我说那些坏人,她承认个什么东西……”

皇帝老爷,“……”

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养子从来都是谨言慎行的,偏偏看上的是个口无遮拦的。

什么歪理都是她的对,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如此一番天马行空,狗屁不通的诡辩说将出来,高老夫人有些傻了。

半响,高老夫人怒不可遏,拍榻站起来,

“你胡沁什么,绑了你绑了你,你不是好好儿的站在这里么?倒是我们家的人,现在还躺在地上不能起呢,房子也被拆了,难道要露宿街头么?”

“你还有没有妇德,这就是辛家这样门第教导出来的姑娘么?”

“陛下,你刚才可是听见的,这个小贱人满口胡言乱语,简直有辱体面,你可要好好的责罚。”

最好是和萧元祐一样责打三十大棒。

高老夫人同样不敢对着萧元祐发脾气,现在辛夷把事情捅破了,干脆不管不顾的,倚老卖老训斥起来。

“老夫人,还请慎言。”边上的皇后冷下脸来,道,

“微微一直以来都是温良恭俭让,仁善的好姑娘,没有半分不妥当之处,这门亲事可是陛下亲自提起的,老夫人这是怀疑陛下的眼光么?”

辛夷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皇后,这……皇后说的是她么?她有这么好么?

高老夫人被皇后一通抢白,顿时气势弱了几分,

“陛下,娘娘,不管如何,这萧五郎可是实实在在的,青天白日的在我们家行凶打人的。”

她也不坐在榻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陛下,当年可是嬷嬷我拼死护着你长大,要不是嬷嬷,你如今那里能登基为帝,成为九五之尊。”

“陛下,萧五郎今日这样羞辱与我,难道不是对陛下的羞辱么?“

“反正也是颜面尽失,如果陛下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勤政殿前,看看天下人怎么说。”

如果辛夷跟着萧元祐去了高家,见到高老夫人撒泼的样子,大约心头要嘀咕,果然话本子上说的是对的,理亏的人总是逃不过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仅仅是如此,高老夫人还在撒泼,撕扯着嗓子,

“死前我先去外面叫冤喊屈,看看陛下是如何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看看陛下的好名声还抱不保得住。”

这就是撕破了脸皮了?救命之恩,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的么?

陛下当年是真的在这样的人手里长大么?

皇后面色沉了下来,

“老夫人慎言,元祐固然有错,难道高家就没有错么?陛下已然处置了元祐,老夫人还待如何。”

“要本宫说,那三十杖也不用打了,反正怎么处置都是不合人心的。”

“谁又能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想呢?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老夫人,高家人被打你就心疼。”

“那你也不想想,微微受了那一箭,她的亲人就是木头?不心疼的?”

“要我说,你也别说元祐和微微了,要是我,我就不打,给你们家男人一人一箭,让他们知道一下痛。”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老夫人,你们家养私兵陛下已经没追究了,罪不及妻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没让女眷跟着受苦,已经是上天给仁慈。”

“你可不要把这最后一点福分给弄没了。”

高老夫人无力的瘫在那里,没有了半分刚刚的气势,讪讪道,

“嬷嬷那不是太气了吗?你们是没看到……”

心里头还是愤愤不平,决定下次一定要等着皇后不在的时候,来告萧元祐等人的状。

皇后无奈的叹口气,

“微微昏迷了五天五夜,你是没看到元祐那熬油一样的模样,太惨了,微微是元祐好不容易相中的。

这万一有个什么,让元祐去哪里找这样的妻子。”

比惨,大家都很惨啊,总之就是高家做错了啊,原本么,夹着尾巴,老实的认罪,也许能好好的过去。

偏偏,高家的人仗着皇帝的威风,任性妄为。

高老夫人自知失言,缓了下语气,再次道,

“是嬷嬷说错话了,可是再怎么样……”

辛夷本来还想撸起袖子上阵捍卫自己的亲亲未婚夫,不用她出手,皇后娘娘就直接把人给杀了。

“老夫人如今确实老迈,连膝下的儿孙都无法掌控了,不如就在后宅做个安享晚年的老封君吧。”

“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不论元祐如何,那都是该当的。”

辛夷心头激动,没想到皇后娘娘比皇帝老爷还要护崽子,高老夫人被她说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高老夫人面色紫涨,想要再次摆出救命恩人的架势,偷看了几眼皇帝,见他面无表情,顿时也摆不出来了,只能闭上嘴。

原本她还想看着萧元祐挨打,再出宫,总能解点心上的不平。

可皇后娘娘这样说,那就是护着萧元祐,挨打什么的,大约是没了。

她还能怎么办?高家还要靠着皇帝,难道真的要撕破脸皮么?

她敢吗?

高家的儿郎还要不要在朝堂上翻身了?

心头想着,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一次弄不死,难道两次,三次还弄不死么?

这个仇,总是要报的!

这一场高调的告状,以高老夫人惨淡的离开收尾。

等到高老夫人离开,萧元祐拉着辛夷起身,不顾自己跪的比她还长时间,将她扶着坐在凳子上,蹲在她跟前,帮她揉膝盖,

“你说你,跟着跪什么,有娘娘在我哪里会有事。”

辛夷小声嘀咕,“那怎么行,我总是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在你身边陪着的。”

萧元祐揉膝盖的手顿了顿,唇角高高扬起,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也是的,总是希望任何时候都能在她的身边,分享她的喜悦和快乐,她的悲伤和痛苦。

她昏迷的那几天,恨不能以身代替,也埋怨自己,为何没有好好的照看于她。

皇后坐在榻上,皇帝老爷坐在御案前,见两个小年轻旁若无人的,皇帝老爷抓起桌上的一个东西就扔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皇帝老爷的准头太不好,东西依然是扔偏的,差点打到缩在边上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崔海。

崔海看着面前骨碌碌转的东西,心头哂笑,陛下十几年如一日,砸五郎的东西就没准过。

“好了,好了,像什么话,不成体统,不要以为皇后帮你们说话,这罪就能免了。”

“到底你这拿着朕的手令去狐假虎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三十就不用了,省得皇后哭哭啼啼的,御史的嘴还是要堵的。”

“杖三十改成杖十五,崔海,吩咐下头的人,不许偷工减料,谁要手轻了,朕就让他杖三十……”

萧元祐把辛夷安置在椅子上,自己跪下去谢恩,“谢陛下,臣领旨。”

辛夷以为高老夫人走了,皇后娘娘又极力维护,总是不要挨打了吧。

没想到还是要被打,虽然是十五下,可不准偷工减料,那不是依然要很痛很痛么。

辛夷连忙拉着萧元祐的手,整个人都哭了起来,

“陛下,都说了五哥这样是因为我,你为何还要打他,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难道只有高老夫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她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也是会的好吗?

“陛下,那手令难道不是你给的么?那五哥怎么用就是他的事呀,你也太不讲道理了,你这样打他,让五哥以后怎么办差啊。”

“你还是打我吧,反正窝挨了一箭没死,再打十五下也是不会死的。”

她只差哭的声嘶竭力了,小小的姑娘,因为养伤,身形还是很单薄,把殿内的人都哭的眼眶红红的。

是哟,高家太可恶了,把这个小姑娘伤成这样,五郎那也是为未婚妻伸张正义,虽然出格了些,可也是情有可原啊。

皇帝本来就是为了堵住御史的口才打的,被辛夷哭得也是心头软软的,差点都要绷不住了。

皇后娘娘在边上瞪了皇帝一眼,漫声道,

“微微啊,元祐呢,确实做错了,陛下也是无奈,还有,外头已经开打了,你不去看看么?”

辛夷止住哭声,听到外头好像有竹板炒肉的声音传来,顿时也顾不上求情,眼泪一抹,顾不上膝盖疼,朝外冲去。

里头剩下帝后,皇后一脚踢在皇帝的小腿上,“陛下可真厉害,让妾来做这个坏人。”

被看皇帝好像心软了,他说打,那就是一定要打的。

辛夷冲出来后,看到萧元祐爬在条凳上挨打,心都碎了。

她想冲过去抱住萧元祐,崔海一个眼色,边上的宫女上前拉住她不许她上去。

萧元祐趴在条凳上,咬着唇,还朝辛夷笑,仿佛真的一点都不疼。

可辛夷知道,哪里可能不疼?

那手中的杖棒简直有碗口粗,打在萧元祐的身上,感同身受,想到上次戏弄高二夫人为自己报仇被打的事。

那时候她是皮开肉绽,如同火烧,痛入骨髓,恨不能神魂离体。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她的呀,每一滴血液,每一根毛发都是她的。

她都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只想陪着他生生世世,竟然别别人打!

凭什么,明明是高家人错了,扛着她看花灯又怎么了?碍着那些御史什么事了?

就允许他们三妻四妾,不允许别人小夫妻亲密一点么?

辛夷心头升起一股戾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三四个宫女的拉扯钳制,朝条凳上的萧元祐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扑在他的身上,

“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许再打他了,要打就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