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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章 无望的爱情2(1 / 2)

一百一十一章 无望的爱情2

听到这里的时候,唐钰心不由得一紧:“你们跳下去了?”

方然点点头:“报道上说,我们是因为旅游登山,遇到泥石流才失足遇难……呵呵,他们知道什么呀。”

为了保护他的父母,余萌告诉前来采访的记者,他们是旅游者。

“后来呢?”唐钰紧张问道。

后来……

方然叹口气,眼底却透着几分欣慰:“老天这次开了眼,我跟余萌跳下去的时候,她挂在了树上,而我……”

方然被救了,但因为路上的耽误,导致了血液流通阻碍。命是保住了,人却废了。

方然的家人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主治大夫年纪蛮大,事后才晓得对方居然是院长。

说起院长主刀,那也是一段传奇般的经历。

那天很巧,因为落了一件东西在办公室,院长记得很清楚,时间蛮晚了,都快到一点了,要不是东西太过重要,他不会在那个时间点回医院。

值班的大夫没有经历过这么严峻的手术,打电话给有资历的医生。

他看见那个瘦弱的女孩用一种极近恐怖的平静语气说道:“他耽误不起那么多时间了,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是谁,先做手术再讲。”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姐。”

“我没有开玩笑,时间就是生命,等医生过来,他真的……”说着,她朝四周看过去,那个时间点医院已经空了,很少有人走动,这个时候,院长跟她四目相对。

院长没穿白大褂,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女儿明天要用的模型,他做好了,只是忘在办公室里。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院长却感受到了女孩眼睛里燃起的希望,她飞奔过来,噗通一声跪下:“求你,求你救救我丈夫……”

事后院长也很好奇,问余萌,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大夫的?余萌脆弱的笑了笑:“那天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看见你,而你身上似乎有一道光,就跟西游记里的神仙下凡,脑袋后面会有一个光圈。”

那天院长站的位置很刁钻,脚下是LED灯,他恰好就站在那个位置,字幕被挡住了,就剩下光柱。

院长交代过病人的情况后,他听见面前这一对年迈的父母亲含着泪恨恨的说:“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那个她就是余萌。

方然的两个姐姐听说弟弟出了事,都赶过来了,一天功夫不到,整层楼都知道余萌是谁,余萌以前是做什么的,余萌有多不要脸,余萌是扫把星……余萌……余萌……

负责照顾方然的护士有一回在办公室说,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家长,什么事都赖到别人身上,要不是余萌,他们儿子早就没了。

这一点,余萌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心,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从方然住进医院开始,除了睡觉时间,她几乎都待在病房里,方然的父母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两个姐姐虽然年轻,可她们都各自有孩子需要照顾,所有的陪床事宜都由余萌一手操办。

方然是高位瘫痪,大小便失禁,而且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进食几乎都靠营养液,所以每个两个小时就要换尿袋。

这些,他的两个姐姐从未做过,她们只是在旁边看着,然后窃窃私语,有一回护士进来换药,竟听见他两个姐姐谈起了方然医药费的问题,方然有医保,但是在报销之前需要垫付,两个姐姐说各自家庭都蛮困难,父母为了供方然上大学,根本没有什么积蓄,所有金钱上的压力都被余萌一人扛下。

他的大姐居然说,余萌,以前你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余萌最近一段时间很累,累到连护士都看不下去了,她反应慢了半拍,不解的问,什么?

大姐冷笑一声,你以前做那个的时候,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余萌没有吭声,默默地握住方然露在被子里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护士冷着脸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药了。

两位姐姐离开病房后,护士拍了拍余萌的肩膀:“还好吧。”

余萌眼睛里空荡荡的,没有喜怒哀乐,那些难听的话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很好,就是不知道他好不好。”说着,眼泪无声的流下。

那名护士回到办公室后,把自己听到的东西跟大家这么一说,这下好了,整栋医院都对方家人产生了浓烈的憎恨,尤其是方然的父母,他们每一次过来,都要跟左邻右舍说一遍余萌有多不好,说到动情处的时候,还会流泪。

终于有一天,护士长忍不住反问:“既然她这么坏,干嘛不让她走?”

谁知那个农村妇人竟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走?她有什么脸走,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没有要她抵命就好了,还敢走,我儿子要是一辈子瘫痪,她一辈子都得伺候他。”

一面享受着别人带来的好处,一面又在排挤,这就是方家人,护士长冷笑着离开。

在某一天的夜里,护士长查房,看见方然的两个姐姐正在病房里翻什么,护士长立刻调取了监控,发现她们居然在偷余萌的身份证,她们怕余萌跑,没有人照顾弟弟,以这样的方式阻绝了余萌逃脱的念头。

护士长带领值班护士把两个姐姐堵在了楼梯口,勒令她们交出东西,否则就报警。

方然的两个姐姐咬着牙把东西交出来了,护士长亲手把身份证交托到余萌手里,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余萌没有吭声,慢慢的把身份证放进了口袋,他的两个姐姐却反咬一口:“我看她整天拿着包,肯定想跑。”

护士长气的想打人。

整栋楼的医生跟护士都不欢迎她们,包括那对老夫妇。

在重症病房待了大半个月,方然的情况有了些好转,但是他依旧没有脱离危险,重新站起来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活下去的希望还是有的。

前提是,做一个大手术。

能让院长主刀的病人少之又少,拿护士长的话来讲,这可不是钱多钱少能决定的,院长一般都负责指导,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手的。

但是这次的手术却是院长主动提出的。

余萌很开心,但也有不开心。

因为手术的费用极其昂贵,加上手术后的护理跟修复,起码要到四十万,对于方家人来讲,四十万是天文数字,两个姐姐最多没人掏一万块钱,听说为了这一万块公婆那边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至于方然的父母,那就更不必说了,他们除了会从早到晚的看着余萌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老太太每天都在走廊哭,哭她的儿子怎么那么悲惨,偏偏遇上这样的事,跟着会发狠的谩骂,整栋楼都能听见她骂的内容,什么骚狐狸害人,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却是自己儿子。

护士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喝止了老太太,临走丢下一句话:“骂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你要想你儿子活下来,就赶紧想办法筹钱,别一天到晚指望别人,别人不欠你们的。”

老太太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站在了余萌那边,她自私的想,一定是余萌在她们耳边吹了什么邪风。

钱的问题并不难解决,方然有一栋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卖掉以后支付医药费是够了,而且跟方然在一起的时候,余萌并非在家吃闲饭,她在幼儿园有一份工作,专门教孩子弹钢琴,每个月的工资她都存起来,方然说,既然娶老婆,怎么能让老婆花钱。

这次抢救跟病房的费用都是余萌垫付的,方家人几乎没有出什么钱。在她们的念头里余萌是害方然的罪魁祸首,如果方然当时没有去找她,就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她出钱是应该的,不光要出,还得把后半辈子搭进去,否则就愧对他们方家。

听说余萌要卖房子,方家人联合起来反对,方然的父母说,如果她敢把房子卖了就去警察局揭发她曾经当过妓女,让警察把她抓走,方然的姐姐们更过分,把家里的门撬开,两人一起住在方然的房子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然的亲人是想给自己留最后一条出路,方然就算醒过来也是个废人,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尽孝道,父母年纪大了,需要钱养老,没有儿子的他们,只能守住这套房子,而姐姐们怕承担以后的养老义务,自然而然的要连合在一起抵抗。

在大家都以为余萌会继续忍气吞声时,这个瘦弱的女孩拿出了惊人的魄力。

“房子我是卖定了,我是他的妻子,我有权利处置,而且还有一句话,如果方然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她不是说着玩的,两个姐姐不肯搬,余萌拎着一桶汽油上来,一脚踢翻在地板上,拿出打火机就要点,两个人吓得花容失色,她们没想到这个平时不言不语的女人竟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在余萌不要命的逼迫之下,两个姐姐搬走了。

房子卖掉以后,房主给她半个月时间搬家,但是余萌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她什么也没拿,就拿走了结婚证跟那对戒指。

她把所有东西都扔在了那儿,对她来讲,她最重要的东西躺在医院,其他的,都不重要。

手术结束后,院长欣慰道,命是保住了,但以后恐怕离不开人了。

对于余萌来讲,只要方然能活下来,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她感恩戴德的谢过院长后,就开始重新找工作,她需要养活自己,更需要养活方然。

那段时间,方然虽然表面上没有直觉,可是听力却出奇的好,他听得见走廊里父母跟别人抱怨余萌的种种,也听见换药的护士的愤愤不平,他什么都能听见,可他动不了。

大约两个月的时候,他终于能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入眼的白色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绝望,他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能带着她跑……余萌趴在他手边沉睡着,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头发,她醒过来怔怔得盯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方然会突然醒来,她愣了好一会儿赶紧去叫医生。

“别……朦朦,让我看看你。”方然吃力的说道。

他已经在医院躺了四个月,整整四个月没有见过她,她好像比以前更瘦,更孱弱了。

当初说过一定要把她养肥,可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方然又愧疚,又难过。

他恨,可是他又不知道恨谁,恨父母吗?恨他的姐姐们吗?

方然无力再去想这些恩恩怨怨,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看看他的妻子,他这辈子最舍不得的人。

“朦朦,我卖过一份保险……”

那会儿正是保险行业最低迷的时候,他的同学正好做这个,每个月都要有业绩考核,为了给同学冲业绩,他花了将近四万块买了那份意外保险,死亡的最高赔偿是一百万。

他看见余萌眼底冒出的希望,方然笑了笑:“朦朦,对不起,我不能照顾你了。”

余萌说,不要紧,她可以照顾自己,顺便再照顾他。

方然道,我父母那边是不是还在闹。

余萌转移了话题,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等不适的症状。

方然一再把话题扯到父母身上,余萌这才老老实实的告诉他,自从她把房子卖掉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只有他的父母会经常来,但他们的目的却是看着她,怕她带着钱跑路。

说道这里的时候,余萌忽然笑起来道,他们真傻,看着我干什么,要看也该看着你,我要跑了,能放过你吗,肯定也把你一起带走的。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也是她的真心话。

经过数个月的调理,转眼就入冬了,距离方然瘫痪已经有大半年时间,医院的护士跟医生听说了这对苦命鸳鸯的事之后,大家自发捐款捐物,院长还特批了一间病房给他们,护士长说,如果上面要追究病房的钱,那就从他们工资里扣,几百来号医生护士每个人每个月拿出五十块钱,足够付病房的床位费了。

余萌听说了以后,几乎要给全医院的人跪下,护士长把自己包好的饺子递给她:“姑娘,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跟你比起来,我们差得太远了。”

余萌让人钦佩的地方在于,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任何事。

为了赚多一些钱,余萌一个人打两份工,她白天去幼儿园,下班了就去餐馆端两个小时的盘子,四十块一小时,晚上回到医院照看方然,有时候一夜睡不了几个小时。

护士们经常趁着余萌不在的时候,帮方然翻身,给他擦身子,以及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以减轻余萌的工作量。

久而久之的大家熟悉了以后,方然偶尔也会跟护士们聊天,但是在这时候,方然的父亲忽然病倒。

经检查是肝功能出现了问题。

医院初步判断肝癌的可能性很大,趁着癌细胞还没有扩散,要尽快做肝移植手术。

听到肝移植手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肝脏很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亲人身上移植一块下来。

余萌怕影响方然的病情,并没有把实话告诉他,两个姐姐听闻此事后,又从外地赶过来,这回不光是她们,还有她们的老公。

四个人把余萌堵在病房里逼她拿出卖房子剩下的钱去救父亲。

余萌说任何话,就把钱掏出来了,但是,钱是有了,可肝脏却迟迟没有消息。

两个姐姐以家庭为由不肯做测试,要从她们身上割下那么重要的东西,以后万一有什么并发症怎么办。

大姐的丈夫说,要么问问方然。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反正方然已经瘫了,也不差一块肝。

方然的母亲开始反对,可是在两个女儿的苦苦哀求之下,她们哭诉自己还有家庭,如果把肝切了,岂不是要家破人亡?母亲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但是余萌不愿意,她好不容易把方然从鬼门关救回来,突然从方然身体里割下一块儿肝,岂非要了他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