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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坐在月明里第42节(1 / 2)





  母亲笑,说你这个丫头啊,哨哨子的性格,没事就在你耳边嚷一通。我后头耳朵不好,全是你丫头闹的。

  老母亲很平静地交代她的身后事。火化了就拉倒,别在家里办什么白事,我不喜欢,清明去探我,也别学人家那么多花样。带束花带杯茶给我就够了。

  学采,你们夫妻要好好的,将来小音出嫁也好她不想嫁人也好,由她自己去,答应我。女儿家活明白最重要,清清白白地活自在着,比嫁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重要多了。

  最后说到这个房子,很惭愧,房子当初不是她自己经济能买的。

  这栋三间屋,是梁珍拿一块古董怀表典当的。

  怀表是傅缙芳当初送给她的,她第一次去傅家玩。在他父亲的书房里,他请梁珍吃蛋糕,那块表正好送修刚回来,傅缙芳借给她看。

  临了,他塞在她的挂线手套里了。

  梁珍回头要还给他,他怎么也不要。

  仅仅因为,他喜欢看她认真中意一件东西的样子。

  所以,周学采才说傅家的爷俩,都是一样的偷香窃玉,惠而不费。

  真所谓,真种就是真种,一点没有杂种。

  他再问一遍女儿,“是不是那姓傅的送给你的?周和音,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奶奶把你惯到那么大,不是要你没骨头地收有钱男人的小恩小惠的。”

  说话间,手起,物什落。

  周和音想喊不,已经来不及了。

  一对甜白釉的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这才,她的情绪到了底。“爸爸,你不讲理,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摔!”

  “你说我凭什么!凭你不同好人来往。”现在想来,她之前去b城,压根不是工作,就是和那傅雨旸来往的。

  “你晓得他是什么人吗?啊!”

  “我今天知道了。那么你和阿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想早点知道。”

  周学采闻言不对,毫无父女也有大防的自觉,只问她,“你和他来往多久了,到什么地步了?”

  周和音不言声。是她没有十足的底气来澄清自己,她很难违心地说什么都没有。

  “我再问你一次,到什么地步了?”周学采几乎怒斥的口吻。

  邵春芳不清楚婆婆那一层,但也是听明白了些,听明白女儿是和那个房客傅先生交往过密了,上回对方登门,她就有点不对劲。

  可是生意人来看,对方很体面。这一刻,顾着姑娘的名誉,只勒令丈夫,“你轻声些。要喊得人家都听见嘛?”

  “还要我喊嘛,你女儿已经和人家公然路边上就……”

  这种男女安全距离的问题,越模棱两可地不答,越叫人误会。

  有些事,没有就没有,不作声,过来人就是默许发生了什么。

  周学采等着女儿来澄清自己,良久,她也没开口。一怒之下,把手里刚才抽盒子的揭盖,实实在在的木料,硬生生地掷到周和音面上去。

  揭盖边角掷到了周和音的脸颊骨上,能闻到声响的地步,她本能地捂住痛处,声泪俱下,再移开,赫然一个破了个口子,见血了。

  邵春芳见状,终究忍不住了,骂丈夫,“要死了,你没轻没重的,你怎么不一下掼她脑门上,打死拉倒!”

  周和音捂着伤口,蹲在那里,看地上一地碎釉片,头顶上是爸爸再严峻不过的声音,“小音,你谈恋爱交朋友,我不管你。唯独那个人不可以,倘若你心里还惦记你阿婆半分的话,就记着我的话。不然,你就从我这个门里走出去。”

  周和音因疼而冷嘶出来的泪,不禁流到脸颊伤口处,眼泪是咸的,渍到伤口上,微微地腌人。

  她头也不抬地冷冷出声,“是要我和阿婆一样,从自己的家走出去吗?”

  “爸爸,你猜阿婆还在的话,看到你这样驱逐我,她该有多心痛。”

  当年,每个人都是推手。

  而现在的周和音,“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个男人要和自己爹妈断绝关系的地步。”

  “但是,我依旧不会原谅你们。不会原谅傅雨旸他骗我,也暂时不会原谅爸爸,你问都不问,就摔了我的东西。”

  “他送我东西,仅仅因为我喜欢,我有辨别力。我没有自轻自贱去受男人的小恩小惠。”

  “爸爸,你可以把东西砸了,也改变不了我喜欢它的事实。”

  说完,周和音径直去南楼,上楼去。

  而她最后的话,周学采一时难分辨,她说的ta,是杯子还是人。

  *

  傅雨旸直等到周学采肯出来,外面已经过十点半了。

  二人约在茶馆,空荡荡的店铺里,卷帘门上去,电闸一推,白花花的日光灯一一跳亮,这是周家如今认真经营的产业,或大或小,都是营生是产业。

  傅雨旸一向没有贵贱之分。饶是可能他们一年的盈利,抵不上他一单的抽成。

  可是这样的日子,踏实。才养出一家人的富足。

  茶馆上下两层,当初许抒诚来过一次,跟傅雨旸念叨,说周家那小妞耀武扬威收银的样子,别说,还真有趣。

  周学采挑了一楼最边张的桌子落座,也不招呼人的嘴脸,只把手里一叠资料摊在桌面上,有当初的租房协议,还有一张委实陈旧的照片。